他也不是没见过亦无殊沐浴,从前亦无殊沐浴时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寝殿里,就把?翎卿装在他平时用的?小盆里,放在水面飘着。
“不走。”亦无殊来?回?折腾累了,“借我睡一晚能怎么样?”
“不!”翎卿态度很坚决。
半个时辰后?,他:“……不是不能商量。”
亦无殊蹲在一片废墟前,在断壁残垣之中随手捡了块砖,“这砖,看着有些眼熟,像是我窗台上的?那块?”
他看向?翎卿。
合着他刚才看的?那块倒塌了的?塔尖,不是城墙瞭望塔,而?是他的?卧房啊。
翎卿撑住了没躲。
亦无殊又捡起一块木头,用神力拂去上面的?泥和水之后?,注视着上面熟悉的?花纹,微笑道?:“啊,我的?床也没能幸免于难呢。”
翎卿:“…………”
亦无殊撑着腿起身,站在这满地的?废墟之中,天?还跟破了个洞似的?往下倒水,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怎么会这样呢?我就出了个门?,怎么就无家可归了?”
“……不是我干的。”
“嗯,知道?了,不是你干的?,都是雷劈的?。”亦无殊眼里含着若有似无的?笑。
“……”
“这黑灯瞎火的……”亦无殊无奈,“算了,时辰不早了,你去歇着吧,我看看这怎么修。”
翎卿原本没打算管的?,他给亦无殊找的麻烦多了去了,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完全排不上号,别说愧疚心和同情,压根就不算事。
但被他这么一说,倒好像他欠了亦无殊什么一样。
他还要给亦无殊找茬呢,怎么能欠他的??
尤其亦无殊还大度地表示不用他还,连道?歉都不用他道?,就体?贴地让他早点去休息,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雨夜里,琢磨怎么修房子。
翎卿憋了股气,“不用,就是我干的?,明天?我给你修好?。”
亦无殊愁云惨雾,“可今晚上……”
“睡我那里。”翎卿牙都要咬碎了,心想明天?起来?一定要把?被子全扔了。
“你的?床有点软。”亦无殊安安稳稳躺在床上,被分了一个翎卿淘汰掉的?枕头,被子拉到胸前,一手枕着头,十分安逸。
“不睡滚地上去。”
“不,我是说,睡太?软的?床对小孩子的?腰不好?,我给你换个硬点的??”
“不要。”翎卿说,“下雨就下雨,你回?来?干什么,不怕耽误事吗?”
这座岛灵力充裕,亦无殊今天?要是不回?来?,等半个月过去,草木飞长,他和非玙弄出来?的?痕迹早就消失不见了。
还有亦无殊那倒霉的?卧房,他也都处理掉了,怎么都不会被亦无殊发?现。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刚才没能硬气起来?,现在后?悔也迟了。
“事分轻重缓急,有些事急得很,一刻都耽误不得,但有些事就无所谓了,给其他人处理就好?,不必要我一直守着。”亦无殊说。
他这次出去,一是有些地方不太?平,新上任的?神使拿捏不准事态,汇报得十万火急,说得好?像天?要塌了一样,他就去看看。
可看了之后?发?现也就那样,算不上什么天?大的?事,就丢给月绫去处理了。
二是去看一个人。
“你在这里也有十来?年了,想不想出去走走?”
床头挂着一盏黑铁缠枝、做成亭子模样的?小灯,里面镶嵌的?柔光水晶散发?出温暖光晕。
亦无殊转过头,借着轻纱般的?柔光去看翎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