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点都认不清自己啊父亲。”
“好好养病吧,”她红唇卷起,“母亲新丧,您可得多坚持一段时间,不然女儿一夕之间痛失父母,就太伤心了。”
伤心其次,惹人?怀疑就不好了。
周云意起身,从侍女手中接过药碗,掰开?床上人?的嘴,生灌了小?半碗下?去。
漆黑的药汁弄脏了床榻被褥,密宗宗主鼻孔里都被灌进药去,撕心裂肺地?呛咳,难受得快要死去。
周云意从中获得了乐趣。
他父亲在外多清风霁月啊,可谁知道,他在床榻上惯爱折磨人?。
发妻出身高贵,磋磨不得,就去折磨其他姬妾。
他是他的女儿,自然继承了这一身歹毒心肠。
周云意喂完了药,将碗扔回?托盘,“好好照顾父亲,告诉药老,无论用什么手段,至少?也要让他活过三年。”
绕过挡在入口处的镶玉屏风,她站在门扉和屋外的交界处,感受着屋内蔓延过来的腐朽腥臭和屋外山林清新的空气。
“小?姐?”侍女询问?。
“走吧。”
周云意提起裙摆,迈过门槛。
绣鞋沾地?,她这才发现自己裙摆上同?样被溅上了药汁,不禁蹙了下?眉,忽然在地?上屋檐的倒影处发现了一个突兀的凸起。
“谁?!”周云意转身厉喝。
陈最之抱剑斜躺在屋顶,一条腿吊儿郎当垂下?,一点没有自己在别?人?家中的自觉。
被人?发现,还笑着打招呼:
“圣女阁下?,真巧。”
“尊者这是何意?”周云意脖子?绷紧,“在旁人?家中做客,不安分?守己,却来擅闯主家,就是尊者的礼貌吗?”
“我还有礼貌这东西?”陈最之搔了搔头,“你这一口一个尊者的,叫的我都快以?为我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需要摆个架子?、神气一点了。”
会摆架子?的不一定?是大人?物?,但是能在密宗内来去自如,见到密宗圣女还神色如常、恣意妄为的人?,还真没几个。
见谁都一个样的人?,就更没几个了。
人?与人?的交往往往奇妙,处在低位的人?对?谁都不假辞色,叫不识抬举没教养,让人?不喜。
但要是处在云端的人?对?谁都随心所欲,就叫平易近人?。
“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陈最之说,“放心,我都懂,行走江湖嘛,这种事我看的多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绝对?比瞎子?哑巴死人?靠谱。”
周云意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温婉模样:
“这话说的,我自然放心尊者,尊者能赏脸驾临蔽舍,就是表达了诚意,云意怎么会疑心?”
陈最之含笑,“这年轻漂亮的姑娘的吹捧就是不一样,真是叫人?舒心。”
周云意还没被人?这样露骨地?夸赞过,仿佛某种狎昵。
她感到被冒犯,不适地?攥了下?拳。
但脸上仍是羞赧的红晕,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玉颈儿。
心中快速摸排。
陈最之拒绝了她送过去的美人?,莫非不是不近女色,而是野心太大,看上了她倒不是什么容貌气度上的傲慢,觉得自己艳冠群芳。
但平心而论,比起几个不被承认、只能任人?摆布的庶女,显然是她这个继承人?更有价值。
周云意以?打量男人?的眼光去打量陈最之,不得不承认,陈最之非常有价值。
无父无母,天赋绝然。
适合做一个傀儡。
周云意思索着,脸上仍是温顺羞涩。
不待她矜持地?推拒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