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卿养的两?只狼也在这里,懒洋洋趴在地牢一角,山岳一样的身形,一下把这里占据了大半,毛发雪一样堆着。
见到翎卿,两?头狼立刻站起身开?始摇尾巴,急切地想?要凑过去。
翎卿不?用再假装名门正派的弟子,换了身自己寻常穿的衣服。
他?沿着阴暗的阶梯往下走时,怜舟桁还以为见了鬼。
然后便觉得?果真见鬼。
不?,不?如见鬼。
他?被关在这一月有余,不?知春秋,也不?知时日?,只有长孙仪之流的人,每日?会来一回,给他?送些吃食,再把他?伤口简单打?理,省得?他?的模样太过不?堪入目。
他?修为被废了大半,连辟谷都做不?到,只能靠着丹药勉强度日?,乍一看见翎卿,还能挤出一丝笑,吊儿郎当道:
“殿下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翎卿把高高束起的发冠解开?,精致的琉璃玉冠随手扔在了地牢入口,他?一边束发一边走到牢笼边。
短短时日?,昔日?高高在上?的蘅城城主清瘦了不?少,到底是受了重伤。
只不?见憔悴,牢笼中望过来的两?只眼还是染笑的,负伤的野兽,就算濒死,也不?会绝望,只会潜起来,等着给人致命一击。
翎卿熟悉他?的秉性,不?会掉以轻心,绕着笼子轻巧地走了一圈,怜舟桁的目光就跟着他?绕了一圈。
忽的,他?在翎卿颈边寻到一枚鲜红的吻痕。
翎卿若是穿少年气重的箭袖高领长衫,这道吻痕自是被稳稳遮住。
但?翎卿偏爱宽松的衣服,展佑丞曾经戏言,把他?挂到树上?去装风筝,别人都不?会起疑。
还是奈云容容翻了个白眼,说算了吧,别人会以为这里有人特?地穿了身白衣服去上?吊。
再加上?方才扎头发,领口歪斜,再遮不?住下方的痕迹。
怜舟桁笑容稍顿,浓密的黑眉敛起,唇角上?扬弧度变大,隐隐露出一点尖利的犬齿。
“殿下这是被哪只狗给咬了,瞧这模样,都要破皮了吧?”
“城主大人似乎总觉得?别人是狗。”翎卿饶有兴致,在他?面前停下来,勾起笼子边挂着的铁链。
“温孤宴舟是,奈云容容是,展佑丞是,这个……也是。”
链子另一端扣着怜舟桁脖子上?的项圈,他?轻轻一拽,把怜舟桁拖到面前。
“是出于嫉妒,还是觉得?自己是狗,别人就都是你的同类呢?”
“有什么区别吗?”怜舟桁笑。
两?头狼把翎卿团团围住,亲昵地卧在他?身旁,递上?毛发厚实爪子给他?当椅子。
翎卿给它们顺毛,漫不?经心道:“当然有,他?们不?是狗,而你,还不?如真正的狗。”
“殿下这样说,我可就更嫉妒了。”怜舟桁压紧的戾眸一转,看向两?头狼,身上?嗜血狠辣的气息比之真正的猛兽更让人胆寒。
两?头狼察觉到危险,耸起脊背,和他?对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不?用嫉妒,说不?定你也能和他?们一样。”翎卿歪了歪头,“城主大人想?试试吗?”
怜舟桁一眨不?眨,“试什么?”
“前不?久得?了点新能力,最近一直在摸索用法,但?做出来的东西和之前不?大相同,想?看看是哪一步错了。”
怜舟桁掩盖在破烂沾满血污衣衫下的结实肩背紧绷,铁一样硬,极大的恐惧从?心底升起,没有缘由也没有征兆。
就连在晋国皇宫那一晚他?都没有这样害怕过,因为他?知道,翎卿不?会在那样的时机下杀了他?。
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