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彭倩都看出?来这少年累得满脸疲态了,可明瑜姐只要说“重?来”,他就真?的?二话不说就重?来!

“严师出?高徒,明瑜是对他全心全意地教,他也是全心全意地在学。”

比起两个年轻人,夏娟这个长辈更加明白宋明瑜的?用心良苦。

“小陈那孩子也知恩,每天晚上小饭馆打?烊收摊了,他都还在火锅店里没走,我催他早些回家,夜路危险,他却说要留下来,琢磨通透那一步要怎么做再回家。”

当然,大多数时候,他琢磨着琢磨着,就忘了还有夏娟这么个旁人,自顾自地就又动起手来,切配、调制、炒料……仿佛活在自己世界里似的?。

夏娟也不会再催促他,而是悄悄地离开?,不打?扰陈冬青的?思考。

小毛睁大了眼?睛:“那岂不是说,这家伙每天晚上就睡不了几个小时?”

六点她来的?时候陈冬青就已经?在练了,他岂不是五点多就来了?

实际上她猜错了。

陈冬青凌晨四点就出?门了。

那个点没有公交车,他也没那个钱买什么二八大杠。

这么长的?距离,全靠11路也就是他的?一双腿,硬是从十八梯,走到码头去坐第一班过江轮渡到大十字路口来。

到院子之后,因为长时间?挤在人堆里,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用冷水把自己洗干净,换上店里的?制服,检查自己干干净净,这才能开?始一天的?练习。

没人知道这个机会对陈冬青来说多么重?要。

更加没有人知道,他发现宋明瑜的?火锅技术远在自己之上的?时候,是有多么震惊,又有多么欣喜若狂。

他就像一块充满渴望的?海绵,仿佛不知道“放弃”是何物,也不知道“疲惫”是何物。

他甚至再一次痛恨上了自己这双残疾的?腿。

不是丑陋,而是它拖累了他的?速度,如果?他是个健全人,他本可以花更多的?时间?在练习上。

陈冬青希望听见?宋明瑜能点头,能给他那个他梦寐以求的?答案

合格。

板凳拼起来也能睡人,到后面,陈冬青甚至选择蜷缩在锅边,眯一会儿就算休息。

他妈还在织布厂医院静养,桃桃也还在医院治疗哮喘。

宋明瑜提前预支了工资,让桃桃这个月如期地用上了哮喘药。

十八梯那个地方?,没有家人,就不是他的?家,既然不是家,那回不回都一样。

陈冬青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走钢丝,无数人等着他出?错,等着看他的?笑话。

但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少年无比清晰地认知到,眼?下对他最重?要的?是通过师父的?考试。

他只能抓住这个机会。

如果?他能获得宋明瑜的?认可,那么一切阻力?都不会存在,如果?他不能,那么即使他现在做再多都是无用功。

每天半夜,炒完底料,清洗干净大铁锅,陈冬青一瘸一拐地拖着腿,把几张板凳拼在一起。

这就是他的?床。

黑漆漆的?火锅店里,伴随着窗外的?满天星辰,他彻底过上了吃住在店里,睁开?眼?就是炒料的?日子。

累吗?

当然是累的?。

可比起在工地拼命却被?赶走那时候,比起在码头做火锅刚刚有起色就被?袁哥他们?勒索敲诈那时候,这算什么累呢?

日升月落,陈冬青渐渐地甚至都不再关注日夜的?交替。

他尽可能地抓住一切还有力?气?的?时间?去练习,即使筋疲力?尽倒在锅边,他都会在脑海里不断复现自己的?每一个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