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第三页纸上的“敕令祭“,想起自己藏在祖祠的三敕令玉牌原来从一开始,她和陈长歌就是棋盘上的两颗子,一个是引,一个是钥匙。
“为什么现在才说?“陈长歌捏着钥匙,锈渣蹭得掌心发红。
老狱卒弯腰捡起布包,马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当年你总说'我没有过去',可没有过去的人,拿什么扛未来?“他转身往巷口走,灰布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记住,祭坛最深处有口血棺,钥匙要插在......“话音被风声截断,等林小墨追出去,巷子里只剩满地月光,连个脚印都没留。
去刑场的路要穿过七条街。
林小墨走在前面,听着身后陈长歌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她摸了摸腰间的驱邪铃,突然说:“我藏三敕令,不是贪生怕死。“
陈长歌脚步一顿。
林小墨没回头,盯着青石板上自己的影子:“墨家灭门那晚,我躲在梁上,看妖物把我爹的三敕令玉牌砸个粉碎。
他们说'老东西守着破规矩,活该'。
后来我捡了块碎玉,找匠人重新雕了块“她喉咙发紧,“我怕被人当成靶子,更怕......“
“更怕自己护不住。“陈长歌接了后半句。
林小墨猛地转头,看见他借着月光看钥匙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我懂。“
风突然大了。
林小墨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更夫的梆子,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陈长歌把钥匙收进怀里,佩刀的链子碰出轻响:“以后,我们护彼此。“
刑场的牌楼出现在街角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林小墨望着那两个褪色的“问斩“二字,突然嗅见空气里有股铁锈味不是血,是比血更腥、更陈的气味,像被埋在地下二十年的尸体突然翻了出来。
陈长歌的手按在她肩上。
他的体温透过粗布衫渗进来,比月光暖,比刀锋稳。
林小墨望着牌楼后的黑影,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句低语:“希望我们来得不算晚。“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牌楼顶端,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起,爪间抓着片染血的碎纸正是柳如烟塞给林小墨的半幅地图。
碎纸在风里翻卷,露出被墨迹覆盖的最后几个字:“血棺启,邪神生。“
刑场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滑,林小墨的布鞋刚碾上去,便嗅到那股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
她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地面,便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那些暗褐色的痕迹不是血,是某种粘稠的、带着腥甜气的液体,正顺着符文的沟壑缓缓流动。
“阵法。”她的声音发紧,抬头时正撞进陈长歌沉如深潭的眼。
他不知何时已抽出半柄佩刀,刀锋映着血月,将地面那些歪扭的纹路照得清晰:“是活的。”
话音未落,风里浮起一丝破碎的吟哦,像有人用指甲刮过青铜编钟。
林小墨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她认得这声音是秦无涯在沈家后园念诵的咒文。
“你们终于来了……”
低沉的嗓音从牌楼阴影里渗出来,像腐木裂开的声响。
林小墨猛地抬头,看见秦无涯从黑暗中踱步而出。
他今日没穿那身素白长衫,而是裹了件缀满暗红丝线的道袍,每走一步,金线绣的符咒便泛出幽光,“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陈长歌的手指在刀柄上收紧。
林小墨注意到他另一只手正悄悄护在腰间那里藏着老狱卒给的钥匙。
秦无涯的目光扫过他的动作,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哦?你以为那破钥匙能拦我?”他突然仰天长笑,笑声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