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墨猛地抬头,透过半开的书库门,看见走廊尽头的玻璃展柜被撞得粉碎。

老周的脸瞬间煞白,烛台“当啷“掉在地上,火星溅到《异闻录》的书角,腾起一缕黑烟。

“你们快走!“他转身就要往书库后窗钻,却被林小墨拽住后领。

银簪抵住他耳后,她能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沈青冥是不是来过?

你藏了多少本他要的书?“

老周的牙齿碰得咯咯响:“半...半年前,他说要查'血月祭'...“话音未落,走廊传来皮靴碾过碎玻璃的声响。

三个蒙着黑巾的身影出现在书库门口,最前面的人手里拎着带倒刺的铁链,月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面拖出三张恶鬼般的影子。

陈长歌的手按上腰间的乌鞘刀,刀身与刀鞘摩擦出刺耳的轻响。

林小墨感觉他的体温突然升高,像块烧红的烙铁贴在她身侧。

老周的指甲掐进她手腕,颤声说:“他们...他们要的是那本《镇邪秘录》...“

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挥链,铁刺擦着林小墨发梢钉进木梁。

木屑飞溅中,她看见陈长歌的瞳孔缩成针尖那是他要动真格的前兆。

陈长歌的乌鞘刀未出鞘,却比出鞘更令人胆寒。

他侧身避开首链,铁刺擦着他肩甲钉入木梁的瞬间,右手已扣住左侧黑衣人的腕骨那是暗审司特有的“锁魂扣“,专破江湖武师的硬功。

指节发力的脆响混着黑衣人闷哼,被制住的男人膝盖一弯,整个人像被抽了脊骨般瘫软在地。

林小墨的银簪还抵在老周后颈,余光却始终黏着陈长歌的动作。

她看见他拇指精准压在对方肘弯麻筋上,对方握链的手立刻松开,铁链当啷坠地时,他另一只手已经扯下对方面巾。

月光透过书库霉斑点点的窗纸,在那张青灰脸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左颧骨处有道暗红刺青,像团扭曲的火焰。

“沈氏家徽变体。“陈长歌的声音像浸了冰水,指尖碾过刺青边缘的凸起,“用朱砂混蛇毒刺的,半年内的新伤。“他突然用力一拧对方手腕,男人疼得翻白眼,却咬着牙不肯出声。

林小墨注意到他脖颈处有淡青色鳞片是被妖毒侵蚀过的痕迹,和之前几起命案里行尸的症状如出一辙。

“搜身。“陈长歌踢了踢地上的黑衣人,自己则转向另外两个仍举着铁链的对手。

那两人见同伴被制,明显顿了顿,其中一个后退半步撞翻了书案,《南疆巫典》“啪“地砸在老周脚边。

林小墨弯腰时故意用银簪戳了戳老周后腰:“再抖成筛子,我簪子可不长眼。“老周的喉结动了动,终于稳住了抖个不停的膝盖。

从黑衣人怀里摸出的东西比林小墨预想的沉。

油纸包着的地图展开时,她指甲在绢帛上掐出月牙墨迹未干的红点密密麻麻,城郊那座废弃道观被圈了三重,旁边还用血字标着“戊时三刻“。“这是...“她抬头时正撞进陈长歌扫过来的目光,他手里的乌鞘刀已经出鞘三寸,刀光映得那两个黑衣人脸色发白。

“那道观...“老周突然压低声音,唾沫星子喷在林小墨后颈,“光绪三十年,有个叫'净世门'的邪道在那儿炼过尸油。

后来被前任驱邪司长封了,但...但我上个月整理旧档案,看见沈家商行的运货单上写着'观后松木箱'。“他的手指死死抠住《镇邪秘录》的书脊,泛白的指节几乎要把书皮抠穿,“他们在往里面运东西,活物。“

“当“

铜钟声从图书馆顶楼传来,悠长的尾音震得烛火直晃。

林小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已泛青,东边窗纸透出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