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了推眼镜,喉结动了动:“我记得老报馆的老张头说过,钟楼联盟表面是商帮,实则做着人牙子的买卖……您二位看这里!”他翻出另一张剪报,“火灾后三个月,有个讨饭的孩子在废墟里捡到半块怀表,刻着‘钟鸣夜’三个字后来那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了,再没消息。”
林小墨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在密道前,方大师背过身时,后颈闪过的青鳞纹路,和这张剪报上“人牙子”三个字重叠成一片血色。
陈长歌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背,体温透过粗布袖管传来:“先收着。”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孙寡妇的信。”
敲门声恰在此时响起。
送信使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乞丐,破棉袄里塞着稻草,见林小墨接过信封,转身就跑,只留下一句带着颤音的“孙姨说在西市老糖坊等您”。
信封是劣质草纸糊的,封口处压着半枚铜制铃铛印林小墨认得,那是孙寡妇茶馆后厅暗门的标记。
“她要价多少?”陈长歌问。
“没写。”林小墨捏着信封的手微微发抖,“但她知道我们在查钟楼。”
陈长歌的目光扫过她发颤的指尖,突然伸手将信封抽走:“我去。”
“不行。”林小墨抢回信封,嘴角扯出个带刺的笑,“孙寡妇只认我再说了,刽子手先生,您的刀要是吓着人家,谁还肯说真话?”她转身往门外走,却在跨出门槛时顿住,声音放软了些,“跟紧点,别又像上次在城隍庙似的,被纸人缠到房梁上。”
陈长歌没接话,只是将斩魂刀往腰后推了推。
两人穿过熙攘的西市时,日头正往西边沉,影子被拉长在青石板上,像两柄并排的刀。
老糖坊的招牌早被风雨剥蚀得只剩“老糖”两个字,门环上结着蛛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约定的地点,分明是座废弃的印刷厂。
林小墨的罗盘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正北方向。
她抬头望去,暮色里,“永兴印刷”四个褪了色的大字正挂在爬满青苔的砖墙上,风卷着碎纸片从门缝里钻出来,其中一张飘到脚边,上面模糊的油墨印子,竟像是半口钟的轮廓。
油墨的腥甜混着陈腐的纸灰涌进鼻腔时,林小墨的后颈先于眼睛捕捉到了异常那些堆叠在墙角的纸堆并非普通废纸,封皮上“驱邪师黑幕实录“几个字被红油墨加粗,在暮色里泛着暗血般的光。
“陈长歌。“她弯腰拾起一本,封皮因潮湿黏在掌心,“这不是印刷厂,是......“
“是专门印这些的作坊。“陈长歌的靴跟碾过一张散落的内页,纸页上“玄门败类勾结妖物“的标题被墨点晕开,像团溃烂的疮。
他背靠着斑驳的砖墙,斩魂刀的红布在风里晃出一道血线,“门窗从内侧钉死,墙角有新鲜的炭灰他们离开不到三天。“
林小墨的指尖突然顿在某摞宣传册底部。
那是本硬壳笔记本,封皮压着“钟鸣夜“三个字的烫金,边角被翻得卷翘,显然被反复翻阅过。
她翻开第一页,钢笔字的墨迹还带着潮意:“七月十五子时,取三敕令驱邪师心血七滴,混入玄铁熔液......“
“等等。“陈长歌突然按住她手腕,拇指指腹轻轻划过“三敕令“三个字,“方大师后颈的青鳞纹,我在暗审司卷宗里见过那是血祭邪器的引魂阵。“他的声音像浸了冰,“他们用驱邪师的血养兵器。“
林小墨的呼吸骤然急促。
她翻到中间页,密密麻麻的配方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十二具焦黑的尸体横陈在断壁残垣间,背景里半座钟楼歪倒着,钟摆上凝着暗红的血痂。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民国二十年七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