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擅长煽情,不会安慰人,只会笨拙地重复好了,好了。
刘学死死瞪着徐喜枝的尸体,咬廖远停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廖远停紧皱着眉,任由他快把自己的肉咬下来。
火热滚烫的泪珠沾湿袖子,烧在廖远停的肌肤上。
他轻轻地蹭刘学的额角。
“奶奶……”刘学抽噎着,眼前一片昏黑,他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只知道哭,仿佛被抽干所有力气,头脑嗡嗡的发涨。
奶奶摸他的头,摸他的手,慈祥地冲他笑。
奶奶说其实我们小刘学可聪明了。
奶奶说有人欺负你,你就咬他。
奶奶说别怕,坏蛋被奶奶打跑了。
奶奶说小刘学,做饭是不是没放盐啊。
奶奶说外面下雨了,快回屋。
奶奶说刘学得平安长大。
奶奶说打麻将赢钱给刘学买糖吃。
奶奶说刘学啊。
刘学啊,奶奶爱你。
奶奶。
奶奶。
刘学松开嘴,身体瘫软,昏了过去。
情绪过于激动使他全身泛起红疹,廖远停惊慌地喊他两声,抱着人就飞奔出去,窦静云看情况不对,连忙让李单和周梅跟着他。
窦静云一个脑门两个大,对着沈舒杭说:“我们在这儿守着,不对,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找他们书记问问情况。”
他点个兄弟和他一起,刚走到路口,就听到有人说:“那个老婊子,可算是死了。”
他猛的顿住,错愕地看过去:“你说什么?”
55.
【x】
说话的是个半大小子,十五六岁的样儿,染着头,穿的啰里啰嗦的,衬衫坠多么长,他看窦静云看向他了,又看看他身后的男人,转身就跑,窦静云稍一寻思,拍拍后面男人的胳膊:“抓了。 ”
手下兄弟说个是,矫健的像个豹子。
村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窦静云笑眯眯的,坦然接受目光,友好的对乡里乡亲道:“闹着玩呢。”
他阔步走向那两层黄色建筑,见门开着一道缝,敲敲,里面的人说进。
韩书德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茶壶发呆,见他来了,下意识笑笑,简单打量,穿着不凡,气质优越,还有点面熟,估计是城里下来的,还这么年轻,可能跟廖远停认识,他连忙起身倒茶,“坐,坐。”
窦静云也不客气,拉着椅子坐在他对面,他虽然来过几次,但都没和这书记打过交道,偶有一次,廖远停坐在车里抽烟,抬手给他指了一下,他的车窗是摇下的,就抬手笑笑,算是打招呼,两人就走了。
窦静云:“村里死人了,是不是有什么规矩流程?”
“啊,有,有。”韩书德站起身,拉开抽屉,拿出花名册,“得把她的名字从这里面划掉,再开一份死亡证明,盖村里的公章递上去。”
窦静云了然,伸手笑:“花名册我能看看吗?”
韩书德一愣,递给他。
窦静云随便翻着,不经意地问:“书记哪一年的?”
韩书德刚想说,窦静云翻到了他的资料。
姓名,年龄,性别,出生年月,身份证,电话号码,全都有。
窦静云笑笑,花名册递给他,“行,我知道了,没什么事儿了,书记忙吧。”
他就这么走了,留韩书德一头雾水。
窦静云知道刘学的存在后,第一时间查了他的资料,后正面侧面向廖远停打听过,知道大概。他返回院子里,看到手下摁着那毛头小子,沈舒杭在和殡葬服务队的人说话。
“该报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