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砚抬起眼,看向对面那个给了自己生命的女人,语气里没有半点感情:“我的公司不需要任何无视人权的合作方式,我们之前的约定也到此终止。”
“还有。”他停顿了两秒,继续说道:“您和父亲以后也不必呆在国内了。我在瑞士那边已经帮你们联系好了养老院,只要你们不乱跑,陆氏我会帮你们看好。”
沈南初还是第一次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冷厉无情,仿佛对面的那个人是他最深刻的仇敌。
“你说什么?!”陆夫人脸色刷白,一双眼睛陡然睁大,眼球里的血丝爆开,一瞬间猩红。
“您已经听得很清楚了。”留下一句话,陆时砚便不再看她,牵着沈南初径直转身,朝着停在路边的另一辆车子走去。
“陆时砚,你这个不孝子!你的教养就让你这么对待你的父亲母亲…”
上了车,女人崩溃的谩骂仍旧隔着车窗传进来,她完全失去了贵妇人的优雅和矜持,凄厉的嗓音响彻夜空,陆时砚却像完全没听到一般,他有条不紊地帮沈南初系好了安全带,启动车子,打着方向盘便将车子开了出去。
她看着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极为平静。
沈南初却清楚的知道,他此刻能有多痛。
陆时砚从来不是冷情的人,而恰恰相反,他心中有许多爱。
他对自己的病人尚且有悲悯、有怜惜,更何况是对自己的亲人。
然而这些爱都在此刻被他全副隐藏起来,只露出自己的尖刺,朝着自己的血脉至亲身上扎去。
两个流动着相同的基因,本应是世上最亲密关系的人,却在此刻剑拔弩张,恶语相向,最终竟到了要舍弃对方的地步。
但他又有什么错呢?
有些人的爱就是有条件的,只在特定情况下产生,即便对自己的子女,也仍旧如此。
陆氏夫妇的过分自私与功利让他们永远没有办法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共情不了自己的孩子。
陆时砚一直在忍耐,也试图妥协过,然而他的忍让和妥协,得到的却是他们越加过分的步步紧逼,以至于他不得不走到他们的对立面,张开尖刺反击回去。
他从前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从此以后也下定决心,将他们永远摒弃在自己的生活之外。
然而,他那样柔软的内心,长出的尖刺也是双向的,扎向他们的同时,自己也被尖刺上的倒钩拉扯,同样的鲜血淋漓。
此时此刻,窗外快速闪过的光与影在陆时砚脸上快速交织变幻,眼瞳中似乎也有光斑在变幻闪烁。
沈南初忽然感到一阵温柔的牵痛,抬起手,轻轻捏住他的耳垂,指腹轻揉着,用自己的温度将那里的冰冷驱散。
车辙声中,传来她轻缓温柔的声音:“没关系,以后我来爱你。”
我对你的爱也是,全世界独一无二(全文完)
陆时砚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依旧目视前方,但许久未动的眼睫开始微微眨动,颈间凸起的骨头剧烈翻滚,似在压抑着什么。
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握住她揉着他的手腕,拽到唇边重重吻了一下,好久才发出声音:“刚刚吓到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