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3)

“有什么可避讳的?”宗泽见状愈发不耐。“我一个快死的老头,还有拥立之功,还是东京留守,皮给他扯下来他又能奈我何?”

“爹爹少说些生死事……”

“你听好了。”宗泽扔下手中笔,昂头睥睨言道。“我在河北便看的清楚,这位赵官家内里之不堪,不比他父兄少半分……只是此人极善作伪,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表面上体体面面,内里却懦弱不堪,见风使舵,随波逐流,放在官场也正是个蔡确之流,所谓善变无端之辈……依我看,他在金营中,其实早已经被金人吓垮了,如何真敢与金人作战?”

“那这些旨意、文书……又如何?”宗颍愕然一时。

“怕只怕他发这些旨意文书,是故意给金人还有淮北张俊那些人看的,然后好伺机逃窜!”宗泽言至此处,不免气上胸来,喘了好几口气方才稳住。“当日在河北,他不就是这样弃千万两河士民的吗?”

“彼时官家毕竟还不是官家……”宗颍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此时官家却已经是天子,应该不至于如此!”

“狗屁官家天子!”宗泽冷冷相对。“官家天子便不是人了?当日二圣在这东京城内也是正经天子,出尔反尔、六丁六甲的丑态你不知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摊上这父子三个官家,乃是国家之大不幸!”

哪怕是父子单独相处,宗颍也不敢接此话。

“不过这旨意来的到也算是个时机!且这位官家到底是系上了天下安危的,便是万一可能,也不能不管!”宗泽复又微微敛容道。“你拿这些旨意去寻刚刚回城的岳飞,先去杀了金人使者,再去将马扩一起带来见我!”

“此时吗?”宗颍抬头看了下窗外暮色,不由怔了一下。“而且人家是使者……”

“这不是人人皆据土而战吗?不是不准议和吗?杀个金使而已,还要挑时间吗?”宗泽一拍榻前几案,须发飘荡。“现在便杀了那几个给金人做狗的宋奸,你家爹爹说不得能多活三个月!我再写一封请赵官家回东京,提六军北上复燕云的奏疏,写完了你若还不能提人头回来,便自去军中效力!”

宗颍狼狈而走。

第五十八章 元宵(上)(修)

“岳统领来了?”

夜近三更,月圆而清冷,宗泽见到自己儿子宗颍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进来,也是不由挑眉而喜,但等看到两个年轻人跟在自家儿子身后一起进来,却是更加欢喜,乃至于直接从榻上起身来接。

“拜见宗相公!”

两个年轻人中一人,也就是那个容貌平平无奇,眼睛一大一小的岳飞了,听到宗泽亲自呼自己,当然不敢怠慢,即刻上前俯首便拜。

而岳飞身后,一名身材高大、容貌出众的年轻人,乃是早年间因为联络海上之盟而知名海内的马政之子,年少时便出入宫禁的马扩马子充,见状也赶紧跟着下拜。

且说,宗泽早在去年秋季就被赵玖加了枢密使的衔,乃是正正经经的西府大相公,又是东京留守,所谓河北中原人心所在,外加一镇诸侯的意味,而且年已经七旬,二人哪里能不大礼参见?

不过宗泽并不是在意什么虚礼之人,双方见面之后,他自坐回榻上,却是干脆抬手示意:“岳统领留下,我有好东西要与他看,你二人且出去门口守着。”

拎着人头的宗颍,以及从太行山北段辛苦穿越敌占区千里到此的马扩相顾泛酸,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道了一声喏,便一起出门,当起了门卫。

“鹏举啊。”宗泽重新盘腿赤足坐到榻上,待听到外间一声门响,方才对着立在身前的岳飞微笑开口。“可曾记得年前腊月你出征前我的言语?”

“飞一日不敢忘!”岳飞拱手相对,严肃答道。“当时末将引五百骑,为踏白使(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