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便撤到淮南节节抵抗,务必使官家能有从容余地……”张俊言语愈发恳切。
“不能一起渡河,然后在淮河后面守吗?”赵玖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见对面八公山地势险要!”
“不能!”
跪在那里的张俊回答起来堪称斩钉截铁。“官家须知,此时我军根本无法野战,想要守淮,必须要有倚靠着下蔡这样的坚城在淮北设有突出点,使金军不得不分大军于城下,然后方能纵水军之力隔绝长河,再引淮南人力物力往来支援淮北,这才是能坚守的道理所在!也是韩五方略确有可行的所在!否则千里淮河,金军便是费些时日,也能寻机从容而渡!”
赵玖再无话可说……因为这些道理,他这几日早已经耳熟能详,而且他虽然不懂军事,却也能明白张这番话是符合所谓基本事理逻辑的。
除此之外,他同时还知道对方接下里要说什么,无外乎是金军兵力足够,来的又如此迅猛,那么下蔡城的存在恐怕已经不足以影响金军渡淮了,他们计划一点崩,全盘崩!
“那就准备渡淮吧!”赵玖强行按住了心中最后一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应下了对方。“寿州士民,能送过去几个是几个!”
闻得官家此言,不知为何,堂中上下文武,俱皆释然之余,却又隐隐带了三分颓丧之意。
毕竟嘛,天下汹汹至此,尽管知道只是臆想,可谁又能不期待这位隐隐有汉唐英雄气的赵官家真是个汉武唐宗般的人物呢?
真当李伯纪当日病的彻底无能吗?真当颍口处被官家分流到淮南的大宋精英们是傻子吗?真当天下人都是逆来顺受之辈吗?
但那又如何呢?
第二十七章 一走了之
诗曰: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话说,赵玖在心里预想了很久的战争惨象终于第一次赤裸裸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却很可能是他本人一手造成的。
须知道,寿州横跨淮河,而其中最富饶的下蔡、寿春双子城更是隔河遥遥相对,两城之间靠着码头、道路、市集联结不散,甚至晴日间站在淮河南面的八公山上是能同时看到两城盛景的。
故此,本地淮北士民闻得金人要来,自然不会对往淮南躲避感到什么不理解和不适应。
但是,所以说但是,丁壮是需要留下来守城的,财货却肯定是要带走的,粮食是要上缴的,而最让人崩溃的是军情太紧急了……按照刘光世所言,他所领的泰山南部六个军州全数遭袭,那么最近的徐州北部到淮河边上不过四百里,四百里距离,以金人之前数年内展示出的敢战和不畏苦战,怕是五六日内就能有一支成建制有战斗力的金军先头部队赶到。
当然了,也可能是七八日,但这种情况下谁敢去赌?
尤其现在还是年关!
于是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寿州北部士民,紧张的河上运输,惊弓之鸟般的行在文武与军心不稳外加贪欲发作的张俊部,导致了一场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混乱。而混乱中,这年头大宋军队的无纪律性、行在官员的倨傲与自私、百姓的惶恐与愤怒,又被反过来放大,使得所有人都陷入到一种躁动和无序的状态……
一句话,战争尚未到来,其引发灾难就已经开始了。
“官舍民庐,悉皆焚毁,瓶罐门户之类,无一全者……男女老幼,凌殜日甚一日,颇有城镇无一人得活,尸臭闻于百里。”
且说,腊月廿五日这天傍晚,下蔡城东城门外,两支无甲的乡勇正在公开械斗,其中甚至有伤者被划开肚子,肠子流了一地,却又被冰凉地面给冻住,俨然不能得活。而城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