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种安全感是能带来真金白银的。
还有十来天就要过年,过完年就是建炎四年了,而这意味着靖康之变马上就要迎来辉煌的三周年……这倒不是说这种破事值得一年一庆,而是说经历了这么久,复杂的人心一面厌烦了战乱,所谓人心思定;一面却又习惯了战乱,习惯了动荡。
所以,尽管黄河一线依旧风声鹤唳,尽管荆襄南部以及广南北部的落后地区依旧盘踞着大量公开叛乱的叛军(这是靖康之变引发的最直接内部创伤,短时间内实在是管不着),但各地的经济也在渐渐恢复,之前靖康之变引发的全面失血症状也在清楚无误的愈合之中。
最明显的一个迹象,便是南下的流民渐渐融入当地,商旅重新活跃于各个地方,淮河以南的各地税收开始大面积回暖。
而此时,黄河这种战略分界线的夺回(最起码可以这么宣传),对工商业、农业生产的恢复毫无疑问是一记强心针。
宰执们肯定不知道啥叫强心针,但大略意思却是清楚的。
不过,面对着如此干脆利索的大胜,面对着所谓对农工商业恢复的可喜期盼,朝廷却先陷入到了年末的财政危机中。
原因嘛,肯定不是突击花钱花多了。
实际上,大家多少都能猜到……那便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一战的战略意义毋庸置疑,可是封赏怎么说?
而且,由于梁山泊之前的特殊立场,朝廷在搞御营编制的时候,在往东南、荆襄加税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是没有什么御营水军这一份的。
可是现在搞出来这种大胜,正常的封赏也好,将这支军队急切收拢稳固在黄河上也行,粮食暂不提,可这股子钱帛从何处出?
而若不将这支力量迅速整编纳入朝廷财政,便是东京城的百姓怕是都不乐意。
“可不可以印些交子?”
毕竟是老道的官吏,这日文德殿议政,说到这个窟窿,刚刚起了个头,许景衡许相公便有备而来,直接提出了一个可行方案。“仿昔日益州交子务,在东京设立交子务……”
交子便是纸币,而宋代的交子是世界上最早广泛使用的纸币,而且非常成功,是上过历史书的典范,坐在御座上的赵玖当然知道。
不过,这位官家闻言先是本能颔首,但稍作思索后却又缓缓摇头:
“之前巴蜀赵开改革西南财政的时候,朕曾专门过问过益州交子的事情,所以知道,发交子,首先要有准备金,其次要有信誉担当。当年益州交子务以三十六万贯钱为准备金,发了一百万贯的交子。而且,彼时还是太平年月,朝廷稳定,人心安泰,还有十几家蜀中富商联名供给信誉,这才成功。如今东京这里,既然乏钱,又临前线,那哪里来准备金?又哪里来的人心安泰?能发多少?若为了这几十万、一两百万贯的钱,徒劳毁了朝廷交子的信誉,反而得不偿失。”
“有一点是一点。”许景衡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东京周边的御营中军军饷、朝廷官吏的俸禄,都现在东京城城东户部官库内,何妨以这些钱做个准备金,先发个几十万贯的交子?”
殿中一时寂静。
而片刻之后,御营都统王渊却也无奈硬着头皮请教:“许相公,下官冒昧,便是如此,时间仓促,也来不及印制交子吧?”
“我的意思是,将御营中军军饷和百官俸禄,一分为三,先拿出两份来,分别给御营水军充作赏赐、军饷,给御营中军、百官做正常供给,先把这个年给过了。”大殿之上,最高层的会议之中,许景衡也懒得做遮掩。“然后再以剩下一份做准备金发交子,尽量整饬个几十万贯的活钱出来,以图接上后续财赋转运。”
殿中愈发安静。
话说,许景衡说拿这笔钱发交子的时候,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