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厉失笑摇头,颇有兴致地拿起黑子,问:“会下棋么?”
纪心言道:“象棋我知道马走日象走田,围棋我知道金角银边草肚皮,别的就不会了。”
韩厉倒不失望,自顾地铺开棋盘,将黑子与白子一同放在右手边,自己和自己下起来。
纪心言从那些书里找了一本传奇话本,看了几页觉得无趣,又换了一本《大豫风情录》,支在桌上看。
窗户有光进来但不够亮,桔色油灯也打着,两人围坐桌边,房内一时安静,只有轻微的落子声。
《大豫风情录》讲的是本朝地理面貌风土人情,夹杂了大豫历史。
书的最后以附录形式按时间线列出本朝大事。
纪心言一眼在附录中看到“鱼池案”三个字,立刻来了精神,本着严谨的学习态度,她将正文与附录结合着看,没多久便摸清了大豫朝短短几十年的历史。
□□建朝后,改年号崇元,并立长子沈练为太子。
太子命短,三十多岁便没了,于是□□临终前传位给时年十七岁的长孙沈齐,改年号为崇平。
崇平六年,镇守西北的小晋王沈渊带八千骑兵围困皇城,意图谋反。
正值辽王沈荣应诏入京,其麾下几万大军与小晋王的骑兵在城外厮杀。
小晋王不敌兵败身死。
城门大开之日年轻的皇帝沈齐突发暴病死于宫中,留下遗诏将皇位传给叔叔辽王。
同年,辽王登基,改年号宣武。已故皇帝沈齐谥号孝宗。小晋王谋反诛九族。
在附录中,这件事被一笔带过“崇平六年,晋王谋反,辽王入京,孝宗暴病,又称辽京之变。”
纪心言琢磨这书怕是把双方兵力写反了吧,一个想谋反的只带了八千人,一个应诏入京的却带了几万大军。
要不是她好歹学过几年历史,还真就信了。
这分明就是成王败寇,胜利者的史书。
当时的情景怕是小晋王带八千骑兵应诏回京,恰逢辽王谋反,两边打了起来。
最后辽王赢了,成了皇帝,在位时间还挺长的,一共十六年。
宣武十六年,皇帝驾崩,谥号豫成宗。长子沈恒继位,改年号“承宣”,正是当今圣上。
沈恒登基时仅十八岁,屈指算算,如今不过勉强二十。
孝宗……
这些东一句西一句的话凑起来,纪心言便明白江仕仁那句“若孝宗在,应如是”何以招来九族全灭的祸事。
先皇的皇位是从自己侄子手里抢来的,所以听不得别人提他侄子的年号,更听不得别人夸他侄子好。
何况江仕仁那句话,简直就是直言辽王这个皇帝当的不如自己侄子。
纪心言看个书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韩厉落下一子,转头看向她,“你在看什么?长吁短叹的。”
纪心言立起书脊给他看,又翻到附录页,低声说:“我终于算明白鱼池案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韩厉瞅着她:“说来听听。”
纪心言正要高谈阔论一番,忽地想起上次他的提醒,又闭上嘴,抿着笑说:“大人不是教我不要乱说话吗。”
韩厉笑了下:“算你有记性。”
他开始收棋盘上的棋子,纪心言帮着一起。
呼啦啦的棋子碰撞声中,她低声问:“大人,养大江泯之的人真的死了?”
“当然,我何必骗他。”
纪心言又问:“那大人你觉得江泯之死了没有?”
韩厉停手,抬头看她。
“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你觉得呢?”他反问,“除非有人提前在崖下做了布置,即便如此,他又怎么算得出江泯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