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惊着了。后来平复下来一打听,原来这妇人是郑容养在外面的外室,如今孩子大了想认回家门,才会跑来向咱们小姐求亲,偏偏全京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父亲被咱们小姐摊上了。也不打探清楚,看见郑府送来的聘礼厚重便满口答应了。”

“这不就是把小姐往火坑里推嘛!那妇人,如今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都已经四个月大了。”

为了这事,迟兮瑶一连几日都未曾吃下饭,只要一闲下来,满脑子便是那对母子。

她的母亲便是吃了这个外室的亏,她可万万不能再步母亲的后尘。

可兄长未归,外祖母不在京城,根本无人为她做主。

若说给父亲和祖母听,他们恐怕只会劝她大度,让她容下那对母子,毕竟父亲和柳姨娘就是这么过来的。

没办法,想了又想,她只能在东昌侯府的春日宴上刻意惹怒郑容,又直接了当的告诉他绝对不会容忍外室进门,去母留子也不行。刻意留下了个善妒的名声,逼着郑容当众说了句,婚事不谈也罢。

可这也仅仅是他们二人争执时所说的气话,这门亲事是在圣上面前过了眼的,若真是要退亲,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迟兮瑶叹了口气,这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若是不行,那她又该如何是好,眼看着春日一过,婚期便近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 感激不尽

第六章

听闻迟兮瑶为了顺利退亲,竟不顾自身名誉。

刘妈妈难受地用衣袖抹了抹泪,又生怕被她看出来,连带着影响她的心情,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小姐,您何苦这样委屈自己。若那郑二郎的确如此不堪,咱们也可以去宫中奏请陛下。”

她实在是有些心疼迟兮瑶,这些年不知在这深渊般的英国公府吃了多少苦,才养成了这般性子。

迟兮瑶摇了摇头,不是她不想进宫寻个庇护,只是这天家恩情,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随意求取的。

皇帝曾给予她的一切荣宠,其实早已在暗中标记好了价格,等到母亲的那点恩情不在了,剩下的便该由她来还了。

“实在是没办法,那也只能去求陛下。可是若能自己解决,我是断然不会轻易开口的。”迟兮瑶默了默,解释到。

“我不在意旁人如何看我,这些年从府里传出去的闲话还不够多吗?他郑二郎敢迎着那些流言蜚语前来求娶,我原本是感激的。可当我知道这其中龃龉之后,剩下的便只有恶心。”

“刘妈妈,您是了解我的。便是死,我也一定要退了这门亲事。”

“大不了,便是终身不嫁,等兄长和祖母回来,我便去自请离家,立个女户。女人这一辈子,难不成就只有嫁人生子这一条路了吗?”

见她如此坚定,刘妈妈也没在说什么,只轻轻试了试眼角的泪光,心疼得忍不住叹息。

“若是当年大长公主殿下没有走错路,您与郎君,当是何等矜贵。”

迟兮瑶垂下了眼睑,没再回话。

当年之事已不可考,究竟真相如何也无法再纷说,皇帝留着祖母的尊位,留着他们的命,已然是天大的恩赐了。

她又能有何奢求呢?

当真以为自己是郡主,跑去宫里闹上一闹吗?

这一日过得叫人疲惫,现下已是晚膳时分,迟兮瑶没有胃口,只粗略吃了碗卤水豆腐,便想歇下了。

她靠在罗汉塌上,点着灯,细细地翻阅着刘妈妈方才交给她的地契。

这些地契已有些年头,纸张早已泛黄,边角也起了毛边,却被保存的很好,丝毫没有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