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吃饭,把嘴塞满食物,那就不必说话,不必看,不必假装笑……
讨厌!她讨厌这种必须用力把自己闷住的感觉,所有情绪都变得不清不楚,想知道答案也不能直接去问,因为那个人不只牵涉到她自己,而是这一整家人。她如果不想变成小题大作的妒妇,在那个女人做出更具体、明显的不友善言行前,她都不能拿自己的「感觉」来多说什么,那些都是没证据的猜测。
可是,当丈夫的初恋情人每天出现在眼前,又当着她的面用那么轻松的口吻调侃他们夫妻俩的私密房事,她这个妻子又怎么能做到「无感」,假装自己看不到、没听见……
不,她做不到!
江春穗忍了一个晚上,直到朱欣蓓离开,她与段培元回到卧房,才忍不住地向丈夫倾吐内心的不快,还尽力将话说得婉转点,不像心里的感受那样「尖锐」。
她想,或许这男人可以理解她的感觉,为她解答心里那些弄不清的疑惑。毕竟他是爱着她,又熟悉朱欣蓓的人……
「你想太多了吧。」结果,他听了半天,就只有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心得,加上「看笑话」的轻松神情。
她绷着脸,笑不出来。最近,他们俩的脸色、脾气好像愈来愈「对调」,尤其在触及「朱欣蓓」这一点的时候,差别更是显而易见。
「她就像我妹妹一样,你才是我老婆。」他故意揉乱妻子的头发,本来是想逗逗她,让她放松心情,安心一些,岂料却将她搞得更「毛躁」。
「哈、哈。」她挥开他的手,大笑两声。
「哈、哈?一听起来不仅刻意,还很讽刺喔!
「段先生,难道你没跟她交往过?还是交往的时候没有牵手、接吻,发生过任何亲密关系?」见他似乎完全不能体会她的心情,颠在她心里的那些小碎石子就滚到皮肤上,变成一根根利刺,直接摆出「作战」模式。
「有又怎么样?」他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大方坦承两人过去的关系。他和朱欣蓓从高三开始交往到大二分手,正值血气之年,没发生什么才稀奇吧。
「跟你上过床的女人还能叫『妹妹』?你去问问哪个正常的哥哥会跟自己的妹妹上床,那是乱伦!」她愈说愈火,遣词用字愈现犀利,就是想扯动他脑子里那根漫不在乎的神经,讨厌男女之间那种「似是而非」的关系。
听起来很成熟、很理性,彷?凡瓮噶巳诵灾械钠咔榱?欲,才能把原有的爱情提升到另一个更高的心灵层次,但实际上,跟上过床的情人当「兄弟姊妹」,说起来根本就是个狗屁不通的道理!不然她和朱欣蓓会变成什么关系?共享过一个男人的好姊妹吗?!
她愈想愈难接受,特别是要看着那个「妹妹」一直在她丈夫身边打转的时候……
「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你不也看到我妈对欣欣就像女儿一样?」他苦笑安抚,有些被她的「情绪化」吓到,不过心里仍是把她的犀利问话当成吃醋、撒娇看待,可以理解那全是因为她太爱他的缘故,所以才会那么「看重」朱欣蓓的一举一动,在心里放大联想。
分手的男女就只能当仇人吗?他从不这么认为,也鲜少跟分手的女人撕破脸,通常是好聚好散,各奔东西,也免得日后不小心见了面影响心情。至于朱欣蓓,他得承认情况是比较特殊,但即使他待她比其他女人再好一些,那也绝对不是因为爱情,这点他内心区分得很清楚。
「是,我两只眼睛都看得非常清楚,你们就像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得非常开心!」她仍呕气回嘴,心想正是因为那个女人和他们一家那么和乐融融,她才懊恼心烦的嘛!
「春穗……」
「我去洗澡。」吼……不说了!愈讲愈觉得自己面目可憎,现在在他眼里应该是只鬼吼鬼叫的母老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