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越长越大,越长越体面,白白嫩嫩简直不像个庄户人家的娃娃,王金秀猛然想起那年老和尚的话,难道这大造化是说孩子将来能做官?

她越想越对,隔日就割了两斤肉,提上一篮子鸡蛋去乡里的私塾,请先生教她家老三读书。

王金秀刚回想到这,大儿媳妇罗娟儿进灶房了,一边哈气边说,“娘,刚去瞅了,鸡舍好好的,没啥问题,我把顶子上的积雪除干净了,你看,鸡昨儿还下了两个蛋。”

说着把手张开,里头卧着两枚白白胖胖的鸡蛋。

王金秀把鸡蛋接过来,宝贝似的放到边上存鸡蛋的陶罐子里,一边放一边和儿媳妇唠叨,“你说老三模样好,性子也好,咱家也不差,他咋就娶不上媳妇呢?”

原来,自周老三六岁去私塾开蒙,这书一读就是十四年,他读书踏实,先生都夸他,可除了踏实以外,就没半点读书人的天分,至今连个秀才都不是。

周老三自己都说了,他不是那块读书的料。

可王金秀不信邪,连哄带劝加压迫,又逼着周老三在私塾多待了几年,这不,一晃他就二十了,这婚事也耽搁了,早几年媒婆还爱上门说道,王金秀想着他家老三是读书人,把儿子看的比金疙瘩还宝贵,愣是一个没瞧上。

等她准备叫老三放弃读书,回来老老实实种田种地,好家伙,当年瞧不上的姑娘们老早就嫁人了,娃娃都生了俩个,就她家宝贝老三还是光棍一条。

大儿媳妇蹲下来,一块帮着点火烧开水,心想还能为啥,还不是您早先眼高手低,现在老三年纪上去了,除了多读过几年书,模样好看些,地里的活计半点不通,恐怕连五谷都识不全,可不是没姑娘肯嫁嘛。

但她可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边拿柴禾边安慰王金秀,“兴许缘分没到,咱们找媒婆慢慢相看着,总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姑娘,娘,你别太心急了。”

王金秀怎么能不急,同样的是二十的年岁,老大老二那时孩子都有了,轮到老三他还一个人孤零零的,做娘的怎么能不着急,她越想越气,连带着心里积压的火气上来了,语气也不太好,急吼吼的,“我当然急,你们都不急,我还不急,那谁为老三上心!你们真是,一个个都叫我操心!”

这气性一上来,王金秀说话难免重,吓得大儿媳妇不敢说话。

听见灶房里头的吵闹声,二儿媳慧香端着一筐子红薯进来了,她在外头把话听了一半,剩下一半猜也猜得明白,不就是为了三弟的婚事嘛。

嘿,她还真有个消息要同娘说。

慧香把红薯放下,掀开灶台上烧水的锅,用瓢舀了几瓢温水在木盆里,边蹲着洗泥红薯边说,“娘,我倒是有个主意,要是你不喜欢,可别骂我。”

王金秀把眼皮子一掀,瞅了老二媳妇一眼,“那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