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又会作何感想?这些个夸赞之语,她可还说得出口?
孟老娘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花小麦与她说不通,蹲得久了,两条腿亦是真个有些发麻,左右无法,只得有些讪讪地撑着孟郁槐的胳膊站起身,捎带脚地扥了扥他的衣角。
大哥,你好歹出把子力啊!再这么下去。你媳妇真要跟你天各一方了!
孟郁槐会意,眉间习惯性地一蹙,拖过条凳子来将花小麦安顿妥当,顿了顿。又格外搬了张椅子挪到孟老娘身后,清清喉咙,沉声道:“方才在沐房,实是没做什么,只因小麦觉得在那浴桶里坐久了怕是对孩子不好。若立在桶边,又担心会滑倒,这才将我也叫了进去。我晓得娘是替我两个担心,但这莫须有之事,您又何必忧虑到如此地步?”
他这人平日里与孟老娘说话时。即便表情看起来和颜悦色,甚至还带点笑容,但只要一开口,语气就必然有些发硬,直愣愣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对面扔。
然而此时,他那语调听上去虽仍不算暖意融融,却至少带了点温度,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您纵是信不过小麦,也该知道我的性子如何。这样大事体,我又怎会不管不顾?她的生活习惯,我比您怕是要更清楚些,晚间留在我身边也方便照应,省得再搅得您手忙脚乱。”
孟老娘略有点发怔,仿佛不可相信地朝他面上一瞟,心下立刻便起了犹豫。
她儿子已经许久不曾这样温声软语地同她说话了……
“罢了。”就是这须臾间,她飞快地转了念头,摆摆手,“你一向是个心里有数的,既开了口,我便信你一回。只往你媳妇再要洗澡,唤我一声,由我来照顾,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同媳妇一块儿往沐房里钻,即便是两口子,未免也太不像样。”
说着又瞪了花小麦一眼,没好气道:“你莫高兴得太早,我信的是郁槐,可不是你,假若你往后再敢胡闹,天王老子的脸面我也不给!”
花小麦转瞬已是乐的开花,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我就知道娘是最讲道理的了!”
念头一转,又落到另一件事上头,嬉皮笑脸道:“要不……我跟娘再打个商量行吗?”
“你得寸进尺啊!”孟老娘一叉腰,眉毛又立了起来,“什么事?”
“那个番椒……”花小麦抿一下嘴唇,“娘每日里不让我进厨房,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那番椒自打收下来之后,我还不曾正经拿它做道菜,委实手痒得紧。娘最是通情理,让我过回瘾行不?咱院子里番椒堆得满坑满谷,比谁家都多,若是旁人都拿它做了菜,您却还不知这东西究竟是何味道,岂不有些可笑?”
孟老娘闻言脸色便是一沉,刚要张嘴,花小麦急急忙忙地又接着道:“您不让我动刀,我都记着呢,说来这也不是甚么难事。芸儿不是每日都要来家里跟我学厨吗?她如今刀功也颇能见得人了,我便让她替我把食材都切得利利落落,自己只下锅烹饪一下就行再要不然,不是还有娘在吗?”
“那番椒滋味厚重,娘您尝尝也是好的。”
孟郁槐适时地再度补上一句。
孟老娘朝他脸上看了看,就有点不好拒绝,低头思索一回,不情不愿地道:“你都把话说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着?先说好,就这一次,往后凭你说破嘴皮,我也是不会再应承你了!”
“行!”花小麦笑得嘴也合不拢,使劲点点头,回身冲孟郁槐挤了挤眼。
于是,隔日将要晚饭之前,孟家院子的厨房里,便传来一阵嗤啦啦的煎炒烹炸之声,与此相伴的,是一股极之浓烈的辛辣香味,在院子里打了个转,便飘到门外的小土路上头,钻进附近的农舍之中。引得众邻居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探头探脑往这边张望。
三斤来重的肥美活鱼,被每天下午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