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虽说花小麦只是让她管束这些来帮工的妇人,她却并不肯只在旁边看,日日同样不停手地剥蟹。
这会子听见那黄嫂子这样说,她便把头一扭,鼻子里哼出冷气,阴恻恻道:“你可莫要夸她,就她那性子,被你赞上两句,回头尾巴就翘上天,连自己叫甚名都记不得了!你只瞅瞅,费这么多事让大伙儿一起剥蟹,也不知这滋味能好到甚么地步,回头若用这蟹籽做出来的菜卖不出去,有她哭的时候!”
这样的话,她已不是头一回说,真里掺着假,也不知是真个这么想,还是单纯以打击花小麦为乐。每每听见,花小麦也唯有仰天长叹一口气。
厨子对于食材有多敏感,她是不指望孟老娘这外行人能理解得了的。如今那礼云子已筹下三四罐,只用绍酒浸着保存,稻香园里,却暂时还未有食客尝过用它做菜,是怎样的滋味。
她还是通过汪展瑞,才知道世上还有礼云子这样的好东西,心里琢磨着,头一回以它待客,自然也该让汪展瑞掌勺才对。
机会,很快就来了。
第三百零二话 最好的农家菜
芙泽县的冬天甚少下雪,但那一种湿气里裹着寒意的感觉,同样非常不好受。入冬之后,住在城中的人们便少有出门,宁愿在家中拢着火盆取暖,于是,这尚还算凉爽的暮秋,便成了一年之中外出赏玩最后的机会。
但凡是个人,大抵都是贪新鲜的,这一点,在饮食上头表现得尤其明显。城里人将那起酒楼食肆的精致菜肴、玲珑小点吃得絮烦,难得来乡间行走一回,便总想尝点不一样的味道,心心念念,打算试一试那地地道道的农家味。
平心而论,稻香园虽然开在乡间,对于烹饪农家菜,却万万称不上擅长。铺子里的三个厨子,花小麦是正经科班出身,汪展瑞更乃名厨之后,即便是那谭师傅,也惯来是在城中开铺的,做出来的菜肴大都讲求要上得台面,与那起粗犷朴拙的田园之味,多少有些不搭嘎。
然而,村落之中,也同样是有得天独厚的好处的。
那些个在城中难寻的食材,此处却是遍地皆是,用来做菜,自然而然地就比城中的大酒楼多了些山野之味。置办酒席时讲究的是大气格调,但若只是三两人温一壶酒浅酌,却非这样的村间小食不可,委实别有一番滋味。
稻香园的买卖渐渐好起来,最近这一向,添了不少自城中专程赶来赏味的食客,闲闲坐于园中,并不一定满桌都是大鱼大肉,点上三两道小菜开怀畅饮,同样吃得尽兴。这其中的许多人对饮食并不刁钻,也没甚么目的性,进了门便嚷嚷着只要铺子上的拿手菜,花小麦索性适时地,将汪展瑞与他的礼云子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