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想好的决定吗?”

裴玉衡点头,“我想好了。”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叹息了好一会。

“也罢,总没有事事如意的,卢家也不错了,这样,如果卢家再派人来,我便应下。”

裴玉衡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旋即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

老太太看着她纤瘦如竹的身影缓缓步出,目光忽然恍惚了一下,喃喃跟身边的老嬷嬷开口,

“其实啊,还有个更好的人选,只是….唉…..”

老嬷嬷忽的来了劲,

“您是说二公子吗?”

老太太神情顿了顿,垂下眼眸,没有接话。

这边老嬷嬷却自顾自道,

“老奴听说二公子曾为这事找过二夫人,被二夫人拒绝了,还严厉批评了一番。”

老太太闻言哼笑了一声,满嘴鄙夷,

“这些没眼力劲的东西,不知道当年的太傅府是何等荣耀,当年老头子当宰相,太傅掌文教,一个宰执天下,一个盛名海内,皆是一时之双雄,衡姐儿得太傅亲授,曾冒名科考,九岁拿下进士科,卢家那小子都委屈了她,轩儿也配不上她!”

“比起我这三个儿媳,卢家那位二夫人才真正算得上有眼光。”

“再过几日不是淑妃寿辰么,我带衡姐儿入宫,正好试探下卢家的想法,如果真有心,那便不拖了。”

老太太做了决定,心中再惋惜也是没法了。

十二月初八是陆云峥的生辰,陆云峥几乎从小到大都不过生辰,原因很简单。

因着他母亲并不喜欢他父亲,大夫人刚怀上他的时候,自己假装摔倒就是想把孩子给摔没,可肚子里的孩子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后来是大老爷苦苦哀求才放手。

陆云峥知道自己的出生,并不得大夫人喜欢,正好,他也不稀罕这个娘。

二十年来,他从未喊她一句“娘”,母子俩感情十分生涩。

所以陆云峥不爱过生辰。

也不准家里办宴席,老太太想叫儿孙一起吃一顿给他贺礼,陆云峥也不肯。

这是陆云峥对大夫人无声的叱责和惩罚。

每年这一日,大夫人都不会出院门。

即便如此,府内外交好的年轻子弟,还是会给陆云峥送贺礼。

陆云峥人在衙门,书房内已经堆满了礼盒。

裴玉衡这边想了几日都不知道送什么好,恰恰这几日她听何嫂子过来禀报,四方阁得了陆云峥很多照顾,如今各条路子都走的极通。

裴玉衡心想着无功不受禄,便把准备好的一份分红的契书拿了出来,正好也当他的生辰礼,便吩咐冷杉道,

“你去跟徐管家递个话,说我明日约长公子在四方阁对面的茶楼见面。”

冷杉喜笑颜开去了。

徐管夜里讨陆云峥示下,明日恰恰是陆云峥的生辰,

得知裴玉衡邀约他见面,陆云峥唇角一勾,自然是高兴的,便把时间定在了下午。

次日,裴玉衡早早过去等着,坐在茶楼二楼,把对面占地极广的四方阁看得个清清楚楚。

旌旗飘展,气势恢宏。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缓缓飘落,可堪入画,让裴玉衡想起了江南时,陪着祖母赏雪的情景,那个时候再苦,身边还有个至亲,还有个相依为命的人。

如今剩她一人飘零,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挣得又有什么意思?

裴玉衡眯了眯眼,心底涌上一股凄凉。

陆云峥褪下大麾,推门而进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美人如画,倚在窗口,目色怅惘而失落。

陆云峥心忽的一下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