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衡没敢让她扶,不着痕迹收手,如玉的面容微现赧然,

“姨祖母太见外了,若是耽搁了老人家用膳,可不是我的罪过?”

柳嬷嬷是个人精,见她懂事,心底微喜,

她眉眼细长,透着几分精明,“无碍的,长公子也刚回府,老太太疼爱长公子,总担心长公子忙于朝政,不按时用膳,平日便等他回来一道用膳。”

裴玉衡微微一愣,心想刚刚门口那辆马车应该就是他,不过她装作不在意的并没有多问。

柳嬷嬷暗暗打量着裴玉衡,见她面容沉静,宛如夜荷般宁和温雅,着着一身浅紫色的裙衫,腰间系了一条同色系带,将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儿给勾勒了出来,衬的她身姿秀逸如竹。

好相貌,好气质,饶是见惯了名门贵女的柳嬷嬷也暗暗竖了个拇指。

现如今整个京城,只要提及他们府上的长公子,恁谁都要问上两句,可偏偏这位远道而来的裴姑娘却充耳不闻,不知是不清楚长公子的身份地位,还是真的不感兴趣。

柳嬷嬷领着她到了老太太的上房外。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整个抄手游廊上都点了莹玉宫灯,如有一条游龙一般穿梭在陆府,整座府邸不绚烂,不冷清,温暖迷人。

明德院的廊下候了不少人。

柳嬷嬷见常日跟着长公子的小厮在外头候着,便扭头跟裴玉衡道,

“姑娘,估摸着老太太正在跟长公子说话,您随我去西次间等候。”

裴玉衡应了一声是,正要跟着柳嬷嬷跨入门内,忽然珠帘掀开,一道秀挺的身影正踏出来。

裴玉衡下意识抬眸,撞入一双淡漠又冰冷的眸子里。

她心尖微微一跳,再眨眼,他的视线已经挪开,高大挺拔的身影径直从她身边掠过,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仿佛她只是一片叶子,或者连一片叶子都算不上。

裴玉衡淡淡垂眸,宠辱不惊。

倒是柳嬷嬷暗暗尴尬,她刚刚还想给长公子介绍一二,哪知道长公子连看都没看裴玉衡一眼。

这也太….矜傲了些!

柳嬷嬷回瞅了一眼裴玉衡,见她神色如初,不由暗松了一口气,心底对她添了几分好感。

“姑娘随老奴进来吧…”

长公子的事,还是回头等有机会再跟她解释。

裴玉衡让两个丫头候在外头,跟着柳嬷嬷踏入东次间。

已是初秋时节,老太太些许怕冷,屋子里已经摆了一小盆兽金碳。

兽金碳可不是一般府邸能消受的起的,从现在便用兽金碳,可见陆府之富贵。

屋子里除了老太太,还有陆家一位夫人和两位小姐,都是珠环玉绕,环佩叮当,十分体面。

裴玉衡上前请安,规规矩矩给老太太磕了头。

老太太看到她,眼泪霎时盈眶。

“可怜的孩子,你快过来,我那妹妹,她就这么去了….七年来都不曾再见一面…..”

裴玉衡的祖母便是陆老太太的嫡亲妹妹。

她抓着裴玉衡的手痛哭流涕,裴玉衡也跟着红了眼,却还是劝她道,

“姨祖母,我祖母去的安详,去世前没别的,唯独惦记着您….”裴玉衡哽咽道。

老太太拿着袖帕点着眼下的泪,连连点头,

“她比我小一岁,我们一母同胞,小的时候同寝同食….如今却只剩我一个老婆子……”老太太说着又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

大家劝了好久才缓过来。

“对了,你祖母的信我已经看了,孩子,你且安心的在这住着,你如今已经出孝,姨祖母一定给你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回头你就从我们陆家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