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早已燃起炭炉,苏衡将儿子放在锦褥之上,细细盖好,方坐到阿琇身旁道:“适才府中之事你莫要在意。”阿琇不说话,他又道:“母亲素来如此。再者谢生一直随你住在庄内,轻易也不会回府。”

阿琇只看着苏绍,他想了想又道:“在堂前,我……经过袁氏一事我方知,女人疯起来比男人可怕百倍。我不想让她看出来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我怕她像袁氏一般对你不利。”

阿琇忽问道:“袁夫人如何了?”苏衡一愣,说道:“我令人将她送回冀州家乡了。”阿琇道:“所以你将书房的画都收了起来。”苏衡点点道:“吴氏与袁氏不同,交阯王派了五千人马为她亲卫,这些人目前我还不能动,我怕她知道后会对你不利。她……她以为你只是为我生了个儿子,不得已养在外头的女人而已。”阿琇忽笑道:“你骗女人素来拿手!”见苏衡脸一黑,又道:“你只需将我大哥的两万府兵还我,莫说五千,便是五万我也不惧她!”

苏衡无奈地说道:“你还要与她打仗不成!她如今风头正盛,你招惹她作甚。待我除了她父亲……”他忽然不说了,看着阿琇道:“你放心,我的正妻之位必然是你的!谢家的府兵到时一并奉还!”

阿琇如今岂会再信他,闻言心道:“只怕到时那两万人马已不姓谢了。”轻轻一笑,苏衡知她不信,暗自叹息,来日方长,定要将她这颗心再暖回来。

冬日天短,到了庄中已近傍晚,苏衡将母子二人送回房,叮嘱孙伶一番又匆匆离去。孙伶将他送上马车,他忽掀开车帘道:“你……她若无事,你便陪她说说话。”孙伶低头应下,心道:“她如今哪里再会找我说话!”望着苏衡远去,方叹口气回转。

苏绍已醒,正在榻上翻爬,阿琇噙着笑看着他。孙伶站在门口轻唤一声“夫人”,阿琇看了他一眼道:“有事?”孙伶忙道:“夫人是在这里用饭,还是到前厅热闹热闹?”阿琇道:“老规矩,放他们回去。”孙伶应下,她又道:“苏衡若不让你回去,便将吃食摆在此处,你我竹青三人一处吃吧。”孙伶忙道:“哪里是主公不让我回去……”阿琇打断他道:“行了!去吧!”

孙伶安排妥当,令人将晚饭摆好,请阿琇入座。阿琇抱着苏绍坐定,令乳母自行去用饭,房中只剩竹青侍候。

阿琇道:“今日岁末,你们也坐吧。”竹青应声坐下,孙伶将酒斟满,阿琇道:“我不能喝,你们自便。”苏绍似颇为高兴,抓起面前的青玉酒杯挥舞起来。阿琇笑道:“你也要喝?”孙伶道:“小公子若是与主公一样,怕是也不善饮酒。”阿琇睨了他一眼道:“你若想留在这,便休要再提他。”孙伶忙赔笑道:“夫人恕罪!属下是情不自禁。”

一顿饭因有苏绍,也吃得其乐融融。孙伶想起苏衡让他陪阿琇“说话”,这“说话”的含义他自然懂得,只是阿琇不许提苏衡,他又要如何开口?

正在一筹莫展,便听阿琇道:“我听说苏衡欲立谢生为嗣?”孙伶一凛,踌躇道:“此等大事主公未曾说过。”瞄了眼阿琇又道:“也未必没有可能,主公如此喜爱小公子……夫人是从何处听说的?”阿琇淡淡道:“我随便问问罢了。想来苏衡也不会如此糊涂,将我儿置于炉火之上。”孙伶暗暗记下她的话。

第二日苏衡过来时,孙伶将阿琇的话复述了一遍,苏衡静默半晌道:“她果真看重谢生。你去查查,谁传出我要立嗣的话。”孙伶应下,想了想又道:“那边传来消息,近日崔锴已离开益州,似乎往南郡而来。”苏衡皱眉道:“他来做什么?上次他派人潜入别院,见到了那个假的,还未死心不成!”孙伶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道:“那日曾听袁夫人提起,她给崔锴送过信,告知过夫人近况。”苏衡大怒:“这个贱人!真该早点杀了她!”

他想了片刻,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