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些文件资料和个人物品就都由蒋贺之封箱代为保管。从晶臣酒店带回了那柄雕花黄铜镶嵌彩色宝石的裁纸刀,取了拆箱,他想看看窦涛有什么待办事项,能在走之前替他处理的就都处理一下。
大多都是些不重要的杂物,蒋贺之翻检了一会儿,忽然在一本类似工作笔记的本子里发现了一张纸,拾起一看,竟是一份有些年头的手写的急诊病历记录,上头清楚地记录着,就在咸晓光自杀前几日,他还因发烧39度去他家附近的一家小医院里吊了针,一吊就三天。
尚不得知,是他托窦涛查资料时对方不慎遗漏了这个信息,还是有人悄悄把这份手写病历单塞进了窦涛的文件箱里,但毫无疑问,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一个都打算自杀了的少年为什么还要挂急诊看病呢?
而且,他的尸检报告里并没有记录身上的针眼。
蒋贺之从肺腑深处发出了一声喜悦的呼喊。他想,警服一日未脱他就还是警察,不负肩头使命,或许应该查清楚这桩旧案再走。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还伴随着一个有些尖利的女声:“蒋警官,你在家吗?”
“在。”应着声蒋贺之就跑去开了门,眼前出现的果然是那位邻楼的胖阿姨,照旧一袭花睡裙,丰腴绰约。她的老公瘦阿叔也依然光着膀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这对老夫妻永远这样,吵吵闹闹嘻嘻哈哈平平淡淡恩恩爱爱,蒋贺之由衷羡慕。
“蒋警官,你这是要搬家啊?”见地板上躺着几只打包箱,胖阿姨惊诧地问,“搬到哪里去啊?”
“不是搬家,是回家。”默了片刻,蒋贺之不易为人察觉地轻轻叹气,“我要回香港了。”
“香港?你原来是香港人啊?香港好呀,明明这么近,我跟我爱人还没去过来。”作为“纽伦港”之一的国际大都市,其繁荣与稳定总会令粤地百姓对港人高看一眼。胖阿姨顾自眉飞色舞地说着话,接着又手舞足蹈地唱了起来,“小河弯弯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东方之珠,我的爱人……”
蒋贺之倒是饶给面子地微笑聆听,瘦大叔却及时翻着眼儿搡了老婆一胳膊,示意她,不要唱了,说正事!
“对哦,差点把正事忘掉了!”胖阿姨收放自如,当场回归说正事的状态,柳眉怒竖道,“我们隔壁的阿元、阿泉不是搬走了么,最近换了一个新租客。这个新邻居素质实在不高,天天把垃圾袋堆到我家门口,蒋队长,你能不能管一管?”
“管是管不了,不过我可以去说说看等等,你刚刚说,马秉元与他弟弟搬走了?”
“对啊,搬走都有阵子了,你跟他关系那么好,他没有跟你打过招呼吗?”胖阿姨嘴巴艳若血盆,一双眼瞪得铜铃大。
“我前阵子太忙,可能一直没遇上吧。”话是这么说,但联想到方才街头看见的马秉泉,蒋贺之隐隐感到疑惑与不安,于是他告别了胖阿姨与瘦阿叔,又跟左右四邻打听来了马秉元的新住址,决定上门看一看他,解一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