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时会在骑楼的天台上教马秉泉练练招。几个月里,就从防身术教到了格斗术,小胖子也算有点天赋,不但进步神速,人也被他练瘦不少。

见对方始终举杯不放,蒋贺之拗不过这股子执着劲儿,又兼最近实在苦闷不已,终于还是接来了马秉元恭恭敬敬端着的酒杯。他先小抿一口,觉得苦酒如烈火般一路沿着喉咙烧进肺腑,竟莫名地平复了一些心中的苦楚。再确认般细细咂味一下,居然真就仰起脖子,一口气将整杯白酒一饮而尽。搁下空空的酒杯,蒋贺之笑笑说:“那阵子我正难受呢,教你弟弟也算给我自己找了点事儿干。”

“现在不难受了?”马秉元举起五粮液,想为对方再斟一点。

“现在……”他不能想他,一想就心肝脾胃,无一不疼。蒋贺之苦笑着摇了摇头,从马秉元手中接过酒瓶,又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道,“现在更难受了。”

说罢,又仰头灌下半杯。也痛,也痛快。

马秉元自己不夹菜也不喝酒,始终直勾勾地盯着蒋贺之,见他两杯烈酒下肚,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蒋队,我看明天你就别去了。”

“为什么?”明天他要跟窦涛一起护送洪锐的遗体去莲华区殡仪馆。

“不……不为什么……就是有点……有点不安。”

马秉元不是结巴,但一紧张就容易结巴,蒋贺之疑惑道:“马秉元,你今天有点奇怪啊,怎么了?是不是又听到什么消息了?”

“没……没有……”马秉元又不自然地结巴一下,“我是这么想的,毕竟是你亲手抓了他的亲儿子。新湘军里都知道,他洪兆龙一恨胡石银,二恨那个叫傅云宪的刑辩律师,第三恨的就是你。如今胡石银跟那个律师一个躲在北京,一个躲在上海,我是真的担心……”

“担心就不必了,这是我的职责。一天不抓洪兆龙,洸州就一天不得太平。”蒋贺之打断对方,又顾自把杯里剩下的酒都喝尽了。借着一点上头的劲儿,他抬眼对马秉元开玩笑,“你这会儿加入新湘军,就相当于49年入国军了。”

“行差踏错,要不是蒋队你,我差点就回不了头了。”马秉元终于也一抻脖子,灌下满满一口白酒。他还喝不惯这么烈的酒,自己把自己呛得连连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