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如尘更觉满意,又隔空点了点方兴奎的鼻子,“你们洸州的检察之光真是名不虚传啊,这一来就把你这个市长给比下去了!”说着,他终于亲手给这位年轻人泡了盏茶:“来来来,小盛,尝尝这安溪的铁观音。”算是初步把他看作了自己人。

三人边喝茶,边畅谈全球局势的纵横捭阖,忽听又是一阵疾风咚咚咚捶打窗门,周嵩平看了看盛宁,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好风凭借力。”

这句诗还有下半截,但“青云”二字太显功利,盛宁没露峥嵘,反而轻吟一句:“好雨知时节。”

好雨会择良辰,择良辰则意味着识时务,这年轻人打从一进门,就是一副欲明确站队的样子。周省长垂目抿了口茶,突然问:“小盛,你今天拜访我,不是来跟我谈时事的吧?”

诸如方兴奎、段长天之流一定没少在周省长面前指摘自己是个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功利主义者,盛宁却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劣势,反倒更像助力。他不再做声,只在举杯喝茶间以眼梢轻瞥一侧的方兴奎,意思是余下的话只适宜两人对谈了。

“那么,周省长,我就先告辞了。”方兴奎擅于体察周嵩平的意思,起身便走。

帮佣阿姨送方兴奎出门,明白领导有事要谈,也懂事得没再回来。诺大一个客厅,就只剩下盛宁与周嵩平两个人。

盛宁再次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件衬衣,直截了当地说:“泰阳坪工厂的拍卖流程,虽有瑕疵,但总体还算合法合规。我与周公子同被拘禁,他在受着伤、人身权利又被侵犯的情况下作出这番供述,本身也不作数,不如就把这所谓的证物‘物归原主’吧。”

周省长微笑着接过盛宁手中的衬衣,看也不看儿子的笔迹就弃在一边,显然是嫌他拿出的这份诚意分量不够。

“还有,前阵子在家中整理,无意间拾到了一件东西……”说着,盛宁又从自己的衬衣胸前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玩意儿,再次敬在了茶桌上,以指尖轻轻推送给了周嵩平

竟是一枚U盘芯片。

“这里面的东西……你看过吗?”瞬间就猜到了这枚U盘从何而来,周嵩平眼神一暗,字字紧逼。

“没有。”盛宁答得平静。

“既然没看过,为什么会想到拿给我?”周嵩平细了细眼睛,以他的深谋与老辣,再用最挑剔的眼光去探察与剖析,也看不出对方这话是真是假。

“因为这是沈秘书一直在找的东西。”盛宁答得依然轻巧,目光先落在了那盆苍翠欲滴的佛肚竹上,又抬眸正视身前的男人,“竹虚是我师,周省长一直都有诲人的胸襟与惜才的雅量,以前很关照我的姐夫,我希望我也能有这个机会受您指教。”稍一停顿,补充道,“我的身体情况确实欠佳,中毒的后遗症也不可逆,一旦我自己感觉到力不从心,或者领导认为我执行不力,那时候我一定服从上级调令,听从一切安排。”这番话几乎就是给了周嵩平的一颗定心丸,他盛宁一旦如孙猴子不听话,自然能再以“健康原因”被压回五指山下。

周嵩平从来不疑权力的奥妙。同流必然合污,就像一滴墨,掉入杯中,杯里的水就再也清不了了。他曾见过一个被权力摧折腰杆的年轻人,一个九死未悔的英雄,一个精明能干的政客,最后却只沦落了一个被乱枪击毙的下场。

他认定眼前这个年轻人也将殊途同归。

“我从外边听到一个传言,”停顿一下,周嵩平问,“你跟那位晶臣三少爷走得很近?”

“是。”盛宁坦然点头。连他私下去医院检查的报告都能拿到,没理由错过这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那位蒋三少我也见过,”周嵩平笑得令人难揣其意,“很不错么,到底是豪门贵公子,把我们晨鸢都衬得像乡野里的傻小子了。”

“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