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雪下的再凶,潺潺湍流的黑龙河依旧会把每一位饮河水长大的嫁娘送回家的方向。
“起船喽――”
船夫唱着响亮的号子,在两岸低缓忧沉的号角声中,缓缓启程。
“呜――”
“呜――”
风雪中,两声号角悠长回荡,沿岸笙乐鼓舞大作。在欢欣雀跃的回门曲里,满载幸福和期许的花船渐渐向黑龙河中央驶去。
当花船进入破开浓雾进入河心的一刹那,山谷间陡然变了天色。
原本是漫天狂风飞雪,天地披白,此时忽然日光黯淡。头顶的天空如发生了日全食一般,瞬间失去日照光明,阴翳黑暗逐渐迫近山谷……压抑地笼罩在黑龙河之上。
五位新嫁娘惊慌失措地看着陡变的天色,其中一位抱紧了背篓。背篓里不断涌动着什么活物,发出呜呜的急切呼叫。
在短暂的黑暗荫蔽时刻,花船猛然出现一阵颠簸摇晃。
河中心的重重浓雾里传来新嫁娘们此起彼伏痛苦的呼救。
而两岸家人们望着漆黑的长河不见天日,只能听见黑龙河四处都在响起惊慌的落水声、呼救声。一声声被恐怖的黑暗裹挟,在狂风乱雪里渐渐没了声音。
当村民们纷纷循着声摸黑下河救人时,天光忽然乍明,道道日光从山头破开来,黑龙峪顷刻间黑暗退散,又恢复了雪白的天地一色。
风雪始终不曾消减,仓皇的长河之上,浓雾翻滚弥漫。
在众人的视线中,惨败的浓雾里渐渐出现一抹猩红――
雾那头静静横漂着一只花船,船头大团红绸花在雪白的天地间异常刺目。随着湍急的河流,在暴风雪的吹袭里向下游而去。
黑龙河上愁云惨淡,雾霭重重。花船上六人,空无人影。
而浓雾缭绕的黑水中央,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两岸村民们都被突如其来的落水事故惊呆了,新嫁娘的家人纷纷争先恐后地下水救人。
天地惨白的黑龙峪山谷顿时沸腾起来,哭声喊声混杂着暴风雪,随着那只猩红花船在水面上静谧漂萍……
270、蛊惑
雾霭重重的对岸,从黑龙河上游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个单薄的少女。
她神情悲痛慌张,追随着官麒麟的方向,沿着墨黑河流一路涉水奔跑。
两条小腿已被雪水冻得通红,她竟还浑然无觉,仓惶地在冰河里找寻着什么。
两岸村民乱做一团,纷纷驾着渡船去河里救人。
对岸那个单薄的女子呆呆站在水中,脚步坚定地向前迈动,直到冰凉湍急的黑龙河逐渐淹没下半身、腰际,直至胸口。
无人注意她近乎投河自尽的举动,都在惊慌地打捞着落水嫁娘。
郑鹤尧原本是来参加仪式送嫁回门,突然在眼前发生了溺水事故,连忙召集村民驾船救人。
可浓雾弥漫的黑龙河上,突兀地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她半只身子溺在水里,面容悲戚,身体毫不反抗,一点点向前迈动,想被什么东西牵扯引入。
“岫岫!岫岫别动!”郑鹤尧惊呼。连忙驾船往对岸赶去。她形貌失魂落魄,木木的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单薄的人影背后,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拼尽全力抱住她的腰,拖住身体向岸上搬移。
可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附体一样,力气大的吓人,在水中奋力挣扎,犹如一只凶狠的斗兽。
郑鹤尧赶到对岸,两人合力把云出岫从水里拖了出来,顶着狂风乱雪,叁人浑身浸凉,冷的瑟瑟发寒。
“岫岫,岫岫!”郑鹤尧惊慌地拍着她的小脸,试图让她清醒。可被拖上岸的云出岫见谁咬谁,死死掐住郑鹤尧的脖子,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