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一直紧绷着,生怕中间出什么差错,银子半路出什么事就麻烦了。
哪怕是车子坏了,轮子掉了,马车里的东西摔出来被人看见之类的,都会节外生枝。
好在运气不错,这些银子一直陆续送进来都没出什么意外。
苏澜倒是奇怪道:“那爷要忙起来了吗?帮着去库房那边点算?”
九阿哥摇头道:“为了不引人注目,我和户部尚书只在平日上值的时间去库房那边点算,对外说是重新核算收回来的那些欠债。”
后边有些手头确实紧的大臣就写折子跟皇帝求情,希望能宽限一些时间,也愿意陆陆续续还钱。
皇帝已经收回来大部分的欠款,主要还是那些有钱却不还的人,不至于要逼死真的过不下去的臣子,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这些臣子也明白皇帝虽然宽恕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还是会还一点。
不多,起码是表明了态度。
每个人还的不多,但是人数多,加起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加上只有户部尚书、九阿哥和两个户部侍郎会进去点算,尤其户部侍郎还得顾着户部那边其他事。
基本上只有户部尚书和九阿哥两个人,点算一大堆的银子,看得是两眼发晕。
九阿哥感慨道:“我还没一次性见过那么多银子,非常壮观,但是点算得眼睛疼。”
可以说他是痛苦并快乐着!
看见那么多银子固然开心,可是从早到晚点算下来,他要不停弯腰蹲下,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偏偏不能让人知道,还不能找帮手,他们两人只好互相扶着休息一会继续点!
今天也是九阿哥放心不下苏澜去慈宁宫应付一大堆贵夫人,这才会偷摸着回来等她。
说了一会话,九阿哥又只能苦哈哈回去国库那边开始继续点算了。
幸好这才是一半的赈灾银,要是全部,他还得在国库呆好多天才能回去歇着。
只是另一半的赈灾银很快就查明白了,河道总督的名下并没有首饰铺面,但是亲家名下却有个大银铺。
如今熔铸银两分官私两种,民间开设的银铺需要官府颁发许可才行。
不管民用还是官用,都能在这两种银铺里面熔铸银子。
比起首饰铺面,银铺熔铸大笔银两,那就更不显眼。
虽说这银铺不在河道总督名下,但是仔细查探过后,果真有一大笔来历不明的银两熔铸的蛛丝马迹。
毕竟私人银铺根本没那么大量的银两需要熔铸,虽说分了好几批,一年下来慢慢熔掉的,还以为能够掩人耳目。
但是那些熔铸的工匠都做了几十年,哪怕不知道扔进去的银两数量,看熔掉的银两也能看出端倪来。
皇帝的人私下一审问,工匠哪里敢隐瞒,直接就坦白了。
再顺藤摸瓜知道送银两来的人,很快就查到河道总督的儿子身上,直接把人拿下了。
河道总督矢口否认此事,一个劲喊冤枉。
他的儿子就更反常一些,被抓后一声不吭,始终沉默着,仿佛是认命了一样。
审问的人感觉蹊跷,把两父子关在一起,然后人假装都离开了。
这儿子才开口道:“阿玛也别喊了,这事是儿子做的。”
河道总督不可思议,整个人气得哆嗦:“你、你竟然……”
他儿子冷笑打断道:“你只想着自己一世清廉,两袖清风,死后能得个好名声。额娘病的时候,咱们家都凑不齐药钱。”
清廉有什么用,死后的名声又不能当饭吃,如今连妻子的命都救不了。
河道总督沉默了下来,整个人瞬间似是苍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