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以致於他無法立即得知「張老師」的樣貌和性別。待到對方走近,徐愉容這才得以一探究竟。

面前的男人身高約莫一百八十公分,有著一張豐潤卻又不顯臃腫的面頰,飽滿的臥蠶和起伏適當的柳葉眉益發顯得男人雙眼有神,鼻樑筆挺,鼻頭圓潤,整體看上去是個體面的人。

但讓徐愉容生感到興趣的是這男人的衣著:深藍色素面上衣、尼龍質料的黑色長褲,有著些許髒汙的一般布鞋。這是一副和酒吧、夜場等詞彙完全沾不上邊的打扮,但男人似乎並不在意。他面無表情地握住了賴琮民的手,讓人難以察覺其真正的情緒。

「抱歉,琮民。我來晚了。」儘管周遭環境十分吵雜,但徐愉容仍然能清楚地聽見男人的嗓音,低沉有致,令人感到安心。

「沒事!張老師願意賞我這個臉已經讓我很高興了。但我要先跟您說聲抱歉,我還得……」

「您」?徐愉容疑惑地想著,面前這男人看上去年紀頂多也就三十五、六歲,賴琮民有必要用敬稱來稱呼他嗎?

「我知道,你去忙吧。沒事的。」就在這時,男人看向了位在賴琮民身旁的徐愉容。「這位是……?」

「張老師好,我叫Allure。」不待賴琮民介紹,徐愉容已然伸出手,向男人報上了自己的名號。男人見狀,禮貌性地和徐愉容握了握手。

「不用稱呼我老師沒關係,叫我張湛生就好。」

在接下來的時間,徐愉容嘴裡同賴育哲和林雅瑜攀談,不時偷偷觀察坐在對面的張湛生。只見他翹著二郎腿,但卻始終沒有將背靠在椅子上,放置在其面前的「螺絲起子」過了將近半小仍舊完好如初,冰塊的消融反而增添了調酒的份量。

再者,張湛生似乎沒有要社交的意願,即便徐愉容將話題丟給了他,也總能被其敷衍過去。好在一陣酒酣耳熱,除了徐愉容之外的兩人並沒有聽得太清楚。

如坐針氈般的坐姿、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勢,這人到底是來酒吧幹嘛的?直到「無花果」接近打烊時分,徐愉容腦海裡想的都是這個問題。

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經來到了午夜一點。「無花果」裡頭的人流開始變得稀少,走出店門外的顧客鮮少是清醒的。此刻,五號桌的位置只剩下徐愉容和張湛生面面相覷。

不知何時,賴育哲和林雅瑜已然消失的不見蹤影。徐愉容何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好,他懶得跟這些不諳世事的小孩子打交道,比起那兩人,此刻的徐愉容對於面前的張湛生興趣更濃。他輕輕一笑,決定主動向張湛生攀談,但他沒料到的是當他開口之際,整晚鮮少發言的張湛生竟也同時向自己開啟了話題。

「你看起來不像是會喜歡來酒吧的人。」

「你為什麼會取Allure這個名字?」

兩人都沒料到對方會主動開啟話題,再加上店內仍舊有些許客人,因此雙方都沒能聽清楚彼此的話語。徐愉容轉頭朝許俐樺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見其仍和同桌女性歡聲暢談。確認她狀況無誤後,徐愉容站起身子,手指朝外頭比了比。

「要出去走走嗎?」

白日,初夏的氣溫並不宜人,到了深夜也是如此,雖是料峭,卻又不是春寒。夜晚的文心路像是齣溫馨的鬧劇,燈火通明,偶有酒客在路上發了瘋,有哭泣,有大笑。徐愉容站在騎樓吞雲吐霧,靜靜地端看這一切。

方從便利商店走出來的張湛生走到了他的身旁,只見他將菸盒上的塑膠膜輕輕撕開,並沒有全然拆除。徐愉容轉過頭一看,不又得地又生出了疑問。

「以你的年紀來說,Gentle不會太老成嗎?」

「都四十四歲的人了,剛剛好。」聞言,徐愉容轉頭看向張湛生,眼中盡是驚訝,但見張湛生一臉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