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怎么,心头那股火一下便冲了起来,简直压都压不住,伸手拣了个小凳,噗地丢过去,正正砸在丁氏额头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唐冬雁抽抽噎噎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蔫巴巴地道:“表嫂,我们真没有打你那小饭馆儿的主意,只不过是因为我爹找不到工,心里发急……”
孟老娘却不打算让她往下说,把手一抬,径自对花小麦阴阳怪气地道:“好了,前因后果是怎样,你既已知道,总该走了吧?赶紧去镖局寻郁槐去!我这弟弟七八年不见,是长本事了,在我家都敢打媳妇给我看,这是要挟我呢!你怀着老孟家的种,万一有个闪失,我往后去了地府,可没法儿跟郁槐他爹交代!”
花小麦使劲冲她摆手。
她的脾气强硬,花小麦素来知道,但眼下这情形,再说这种话,不是在拱火吗?
可终究还是晚了些。
蹲在墙根下的唐茂林本来一直没做声,听了这话,终于再憋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
方才打媳妇,纯粹是无奈之举,这会子孟老娘还不依不饶,他只觉得脑袋都给怒火烧木了,不管不顾地高声道:“得了吧大姐,郁槐媳妇不是好好儿地站在这里吗,我可没磕了碰了她!倒是你,你才货真价实,弄掉了老孟家的种呢,还是两个!”
孟老娘被刺中多年心病,脸刷地就白了,眼睛也瞬间转红,一个字也吐不出。
花小麦身上一寒,只觉那颗心要从腔子里蹦出来。她也顾不得许多,忙三两步赶过去扶住孟老娘的胳膊,将拳头一捏,咬牙回头冷声道:“你说什么?!”
第二百五十八话 发威
但凡是个人,吵架时都往往管不住自己的嘴,甚么难听话也都敢往外吐,原因无他,不过是由于那脑子给怒火烧得糊涂了,保不齐话都冲出了口,却压根儿不清楚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这一点,花小麦很能理解,毕竟她自己也常有口不择言的时候,但无论如何,最低限度,至少应该知道哪些话是万万说不得的。
唐茂林喊出来的那一嗓子,分明是往孟老娘的心口上插刀!
她深知自己这婆婆是个性子强硬的,跟人起冲突时,永远不会甘于落在下风,哪怕心里再难受,面上也要死死撑住,绝对不肯露出一星半点儿。
就譬如说现在,孟老娘脸色都变了,嘴唇也有些发青,却仍旧死憋着没显出一丝伤心难过之色,将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盯着唐茂林,那架势简直像是要吃人。
虽然她被花小麦牢牢握住的那条胳膊,已经在微微地发抖了。
偏生那唐茂林还不知死活,噱笑一声,向着花小麦道:“郁槐媳妇,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这事儿郁槐肯定没跟你提过,对不?你家啊,原本不止郁槐这一颗独苗,合该还有两个弟弟或是妹妹的,都揣在肚子里了,谁都觉着是没跑儿,却不想,到了是被你这婆婆给弄没了!她有能耐啊,你那没见过面的公爹,都是被她给气死的!”
话音未落,花小麦就感觉到身畔的孟老娘剧烈震了一下,似是两腿发软。站不住了一般,嘴唇嗫嚅,仿佛想反驳,却无话可说。
火上添油,你还没完了是吧?
花小麦这时候也有些压不住火儿了,扶着孟老娘把她送回房中,让她在桌边坐定。就手倒了杯茶给她,丢下一句“娘你就在这儿呆着,别的事儿都不要你管”,便风风火火地又冲了出来。
周芸儿原就胆小,早被眼前这场面唬得魂魄不齐。这会子又见花小麦满院子腾腾地乱转,更是怕得要命,带着哭腔一叠声道:“师傅你当心,你不要踩到那些个碎瓷片,你……”
花小麦手一挥,表示自己理会得。完全不用担心,脚下却是不停,一径走到东边儿的耳房。抬腿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