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真个不想再去麻烦他……
也是直到这时,她才恍然间发现。自个儿身边的人脉。实在窄得离奇。每日价在灶间煎炒烹炸。生意仿似做得风生水起,却始终只是在自己跟自己玩,真需要人帮忙时,都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春喜和腊梅虽不懂那名士宴究竟有何讲究。却至少知道上等食材不好买,不约而同地叹息一声,道:“这事有些难办呢……”
周芸儿朝两人望了一眼,咬咬唇,试探着对花小麦道:“师傅,采买食材我帮不上忙,但我想着,那定菜单的事,咱们是不是可以去向文秀才讨个主意?他是读书人。在咱村儿,是一等一有学问的,或许……”
花小麦轻轻呼出一口气,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文华仁那酸秀才,是打定了主意要走仕途的。而城中那些个名士,满腹经纶却不屑于在官场行走,唯求活得随性。压根儿就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人,他又怎能猜度出人家的喜好?”
周芸儿好容易鼓起勇气帮忙想法子,却一开口就被否定,失望在所难免,垂了头不再作声。花小麦也有点觉得了,转脸看看她,只得笑道:“罢了,你既有这心思,去替我问他一问也好,只不必抱太大希望。这事儿,我估摸着最终还是只能靠我自己。你们也都别跟着发愁了,这事儿再紧要,也不能耽搁了咱饭馆儿做生意,且都各自去忙吧。”
她挥挥手,将春喜和腊梅与周芸儿三个遣开,自己则只管绞尽脑汁地琢磨,少不得过了几日寝食难安的日子,方才渐渐有了些许头绪。
不两日,孟郁槐果真带回消息,说是那名士宴的遴选告示已贴了出来,三月底便要开始,为期半个月,为的就是给最终中选的食肆充足的准备时间。
“柯叔与我在陶知县面前,已将你提了一提,你也晓得柯叔那张嘴,说起好听话来,半点不输人,将你的手艺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我冷眼旁观,见那陶知县,分明已是起了两分兴致。”他正色对花小麦道,“每间食肆参加初选的日子也已定下,你是在四月初二那天,也该卯起劲来早做些准备了。我帮不上忙,唯有在旁替你呐喊鼓劲儿,你可莫要嫌弃我不中用。”
说着便笑了起来,摆明了是想要以玩笑的方式,令得自家媳妇稍稍放松一点。
然花小麦闻言,却更是愈加着了慌,也再顾不上反复推敲琢磨,赶忙让他帮着将自己连日想出来的菜色一一记下,又稍加考虑,略作添减,寻珍味园的账房先生端端正正誊写在一张素笺之上,然后唤来孙大圣,与他吩咐一番。
“我原还想着或许能寻个便宜的门路,将那食材采办回来,如今看来,却是只能用那最笨的方法了。”她皱着眉,尽量使自己表达得清楚一些,“大圣哥你惯会与人打交道,明儿你可否受累,替我去一趟省城?到了那里,你便去找平安叔,让他领着你在省城之中寻可靠商铺,将那等精贵食材买上一些,我会给你开张单子,你莫要计较价钱,只管照着置办――这一回只是初选,东西可少买一些,若我能过得了这一关,再大肆采办不迟。”
孙大圣也瞧出她有些忙乱,先痛快应下,而后又嘿嘿一笑:“妹子,你怎地如此惊惶?你那手艺,整个芙泽县无人可比,又有甚可担忧?要我说啊,此番这名士宴,十有*是要落在你头上的,没跑,你就只等着扬名便罢,何故怕到这般地步?”
花小麦苦笑一下,摇摇头:“不瞒你说,我自打做了厨子,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竟觉得心中没底。我也知道自己厨艺不差,可……”
“哈,我看你是因为要与官府往来,先就怯了吧?”孙大圣笑得愈发攒劲,“到底是姑娘家,胆子小些也是有的,不过,有郁槐哥给你撑腰。你又何必前怕狼后怕虎?只要你踏踏实实将手段都使出来,必定能将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别犯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