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如今已经长大了。老臣没收的这些……珍贵的东西,都该还给您。”
燕珩视线掠过,本?想笑,却哽住嗓息,说不出一句话来。记忆之闸猛然?掀翻,他想到了许多?事情。那?时候,他不止问疾苦。
他还问,老师,我要如何才能做好一个?天子?
他问:争得天下,这些人便能不死吗?
很多?的问题,问的时候尚且幼稚。再后来,他便问:“若是欲得八国,何以用刀?老师,人是杀不死的,寡人要的,是斩草除根的手段。”
太?傅叹息,“王上乃是明君,治理江山十五载,天下平顺,百姓富庶,官员清明,将及盛世。再有如今,秦王为您之臂膀股肱,八国俯首。天子之名与?您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燕珩抿唇,不重要了吗?
太?傅仿佛看透了,笑道:“您那?时许下的宏愿,如今,全都已经实现。那?天子之名,还那?样重要吗?”
燕珩沉默,并没说话。
太?傅也?没有再追问,更没有就“天子当归燕、诛杀逆贼”之事,多?说一个?字儿?。他只是将这样的东西交还给他,确定燕珩的安危并没有受到威胁,便起身来,说告退了。
他慢慢朝外走去,待门扇大敞,盛夏的阳光落在殿里,也?打在他苍老的脸上,他才说道:“王上,临阜的阳光很好。”
燕珩怔怔地望着他的身影远去。
三日后,宫外传来消息,太?傅于睡梦中溘然?长逝,脸上还带有一抹微笑。
卒于临阜,寿终正寝。
来看他最?得意的学生一眼,来给他所教出来的帝王告别,用自己年迈、腐朽的肉身死亡,来给他的学生上最?后一课,仿佛是他这一趟奔逐的终点。
燕珩听闻消息,怔了许久,以至于恍惚之后,才终于“嗯”了一声。
再三日,他仿佛才接受了这个?消息,下令追其忠贤之谥,命人厚葬。而后,他叫人将当年秦国所献之金鸢,送进临阜。
秦诏心中担惊受怕:“燕珩,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秦厉献金鸢于我儿?。寡人答应了你,待你长大,便归还给你。怎么?不喜欢?”燕珩道:“寡人还没有赏你诞辰之礼。如今,便将此物拿来,借花献佛。”
秦诏道:“只是送我吗?”
燕珩点头:“只是送你。”
秦诏被人戏弄惯了,这会儿?心里不敢信,生怕这金鸢之后,有什?么难以跨越的陷阱等着他。因而,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挨着燕珩坐在人身边儿?:“燕珩,太?傅大人,到底说了什?么?……你这样平白无故赏我,我有些害怕。”
“再者?,早先便说了,我的一切,都属于你。这金鸢,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去……”
燕珩抬手,揉捏着他的耳朵,又微笑:“除了金鸢,还有一道天子诏旨,你,要不要?”
秦诏猛地擒住人的手,转而盯住燕珩的眼睛:“诏旨??”
燕珩点头,似笑非笑:“你只说,要不要?”
“我……”秦诏无辜地望着他:“我能要吗?燕珩,咱们先说好,你答应了我要待半年的。不能因为别人说了什?么,就……”
燕珩掰过他的下巴,递上去吻了吻,又哼笑:“到底要不要?”
秦诏磨磨蹭蹭地跪下去,不算情愿地望着他:“秦王诏,愿接天子之诏。”
燕珩勾勾手,唤他跪近一点儿?,而后,微微俯下身去,又含住他的唇,细细地碾磨了一会儿?,瞧见他干巴巴的,不敢乱动,遂笑出声:“你,琢磨什?么呢?”
秦诏小心翼翼。
愣是没好意思说,怕自己亲狠了,待会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