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也好,激进也罢。叫你们吵得寡人头疼。”燕珩捏起茶杯来,才?递到?嘴边,复又搁下去了:“朝臣远居燕都,诸事并不便利。秦诏,待你诞辰过后,寡人实在该走了。”
秦诏没想?到?,燕珩开口,就是惊天?霹雳。
他怔了好一会?儿,才?道:“可这些时日,我、我最是听?话?的?呀。”
“你奉寡人为天?子,然天?下谁不知道,是‘秦王’的?诡计。”燕珩口味并不似嘲讽,仿佛只是最平常不过的?哄他:“寡人将朝臣撇下,万事不问,实在荒唐。再加之?,革新诸事,分外顺利。近乎两年,你也长进,过渡合宜,并不需寡人耳提面命的?提点。”
不等秦诏说话?,燕珩又道:“你不是说,从不曾将寡人看作俘虏吗?既是天?子,寡人要归去燕宫,难道你也拦着?吗?”
秦诏道:“当日说好了的?,那盟约……”
“寡人信守承诺,任凭秦王处置。”燕珩抬手,拿手背摩挲他的?脸颊:“可……秦王将寡人扣留许久,该吃的?也吃饱了,该学的?也学会?了。还又抢了寡人五万兵做你的?亲军。如今,难道还不放人……?”
停顿片刻,他摸着?人的?唇瓣,低声轻笑:“放心,寡人将那五万精兵,给你留下。”
秦诏抓住他的?手腕:“燕珩,我……”
他显得委屈慌乱:“那我诞辰,只跟你要这一样:你别走行不行?”
“若是不走,他们便吵着?要杀你。”燕珩道:“你不怕死,当真想?留下寡人?”
“不管他们怎样想?,燕珩……”
秦诏话?才?说到?一半,忽然又停住了,他想?起来个破局之?计,问道:“燕珩,不如……你迁都临阜?可好?”
如此一来,那沉重坠在帝王心中的?燕都,便可以搁下去了。
秦诏道:“我让秦军再退五十里,至于临阜东南。与你腾地方,可好?咱们二人共分临阜,反正司马大人强兵压城,我又阻碍不了你半分。只咱们两个守在一处,便是。”
秦诏再度让步:“再者说了这秦国与燕国,都是你的?。你为何要分得那样清楚?那燕宫,就当作咱们的?避暑之?地,你若想?家了,咱们偶尔也去转转便是。”
燕珩没说话?,心中只带出?来“迁都”之?事,却?不打算现下做出?定论。
秦诏见他沉下眼皮儿去,便往人腿上一枕,轻轻地笑起来:“若你真的?要走,那我……就先叫那十五万大军,将你围起来,燕珩,你难道要飞出?去吗?”
燕珩饮茶,并不说行还是不行,只偶尔垂眸睨他一眼,“糊涂虫。”
秦诏笑,并不辩驳。
那日,阳光明媚,午后,秦诏还窝在人怀里小憩了一会?儿,鼻息萦绕着?燕珩的?芬芳,梦里再没有杀戮,难得睡得那样香甜和?美好。
燕珩捻揉着?他的?耳垂,另一只手搭在他腰间,只略一低头,唇瓣便抵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住了,眉毛,眼皮儿,仿佛哄着?最乖顺的?崽子。
若是秦诏总这样听?话?,倒好。
可他偏不,野心和?骨气一样难压,如今的?四海,哪一个人不畏惧他的?名号?
燕珩便微微笑,仿佛睨着?这张睡脸,想?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含着?泪答话?,也不敢挣扎的?少年。时光倥偬,那身形越来越重,种在他心尖,几乎接不住了。
眼下,他的?心和?他的?人,一同被困在此处,只能什么都不想?。
过了阵子,秦诏睡醒了,瞧见燕珩倦倦地闭目养神,便拿指头沿着?那位的?脸描摹。
他无比珍惜眼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好似这样的?一个人叫他抱在怀里,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