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梦见那小?子扑过?来,才要?开口,倒叫这道响雷惊醒了。
他唤:“几时了?”
那声音才落入寂寥夜里,不等听见仆从们答话,烛影便轻摇晃了一下?,骤然?破门起了风。
仆从们轻声而慌乱的阻拦,和那声过?于急切而声息变得沙哑的“父王”紧紧贴在一起,随着淋漓大雨和狂风,把湿润水痕,吹到了帝王榻前。
燕珩微怔:……
那身子扑跪过?来,隔着纱影,熟悉的声音又急又怯:“父王”
燕珩忙撑起身来,扶住塌边,抬脚踩上玉踏,带着困惑:“秦诏?……可?是你回来了?我的儿。”
秦诏几乎是扯开纱幔,扑上去?的。浑身的水雾带进燕珩怀里,沾湿了两人的胸膛,带着雨露泥尘的气?息被拥抱压住,而后弥漫在空气?之中。
燕珩仿佛从怀里那湿淋淋的身躯之中,捕捉到了边境飞扬的血色与?黄沙,赤烈的朝阳和嫩青的草芽
还有最最熟悉的,那少?年身上的清爽之气?。
秦诏浑身颤抖着,冷与?累、疲倦与?伤痛将他煎熬的厉害。手臂、大腿和肩膛被包裹住的绷带挣开两寸,再度渗出血来,在暗色中红的发黑,看不真切。
燕珩紧抱住人,疼惜了好?一会儿,方才将秦诏从怀里拉开,凭着那点距离,用目光细细地打量他。
秦诏退出来,跪倒在脚边。他自染了满身的泥尘,鬓发贴在脸上,瘦削的五官更锋利而分明了,一双含着笑的温柔目光终于投过?来:“父王……”
那灯火暗,双眸却更亮了,盈盈如月色,自有皎洁浓情。
那声息沙哑而忍耐,却掩饰成了燕珩最想?要?的端庄姿态:“方才失礼,太过?急切,竟将您的衣裳弄湿了,我实在该死。只是,这许多时日,不见父王,情难自抑请父王原谅我。”
燕珩拿指尖轻轻拨开他贴在脸颊上的湿发,却不知?怎的,那指尖烫人一样,叫秦诏浑身都起了激灵……指尖才抚摸过?一寸皮肤,便开始颤栗。
待将头发替他拨至耳后,燕珩顿住指尖在他耳侧,轻声发问:“不是说,还有十几日,方才能到吗?怎的今夜便回来了。这样晚了,该好?好?睡一觉,才是。”
“父王所言甚是。本不该打扰父王休息,可?秦诏御马疾驰七个日夜不停,只为早一刻见到父王,再忍不到明日清晨。”秦诏握住他父王的腕子,抵到唇边。照他往日的性子,必要?狠亲一口的,可?如今,竟只是难耐的停住,浅嗅了一口似的,便轻轻将人的手腕放回膝上:“父王,我只瞧您一眼,便好?。见您一切如故,仍是往日的风采,秦诏便放心了……”
他膝行往后退了两步,轻偏了下?头,呲着一口灿烂白牙笑起来,“父王,您可?真好?。只这么看您一眼,这一岁春秋里,再怎样的苦痛,都消了。”
燕珩微蜷起手指,虚握拳搁在膝上,端正坐着打量他,那视线轻扫过?人,换来了唇边的一声叹息:“我的儿,怎么瘦了那么多?”
虽高大挺拔,越发的强健,宽阔臂膀叫人无法再忽略。只不过?,受了风吹日晒,脸颊瘦下?去?几分,唇色苍白。
等仆子们将烛火点亮起来,换了灯盏。燕珩才仔细瞧出来他那满身的血痕,狼狈成了何等模样?!难言的疼惜涌上来,他抬起手,摸住人的脸颊……
秦诏受宠若惊,一双眼睛愕然?。
燕珩也猛地发觉了什么,被那热烈视线盯着,有两分不太自在,便欲抽手回来,哪知?道叫人猛地擒住了腕子“父王,您摸……您想?摸哪儿都好?。”
燕珩默然?,没说话。
秦诏便道:“别……别不摸了。父王”
他牵着人的手去?摸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