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便将那吞云刃搁在桌上,好整以暇的睨着他?。
高为一看,也不好躲过去,只得道:“公子可?不要误会,我也只是按大人们的规矩办事,该算的数目,该做的分内之事……”
秦诏嗬笑了?一声,吓得人忙住了?嘴。
高为坐下,撑开规矩的新簿子,又舔了?舔笔尖,预备往上写,只等着秦诏将那书信展给?他?看。可?秦诏却说:“大人不信我,我也不信大人。你要将那本账簿掏出来,你我对一对账,才好。”
高为几经推脱,到底没?拗过他?,只好将信将疑的将那本半旧不新的阴阳账递给?他?看。他?那双眼瞟来瞟去,生怕秦诏翻脸似的,可?哪知道,秦诏翻了?两页,便笑道:“你这厮,拿假的糊弄我!魏大人分明的跟我说过,不是这本。”
高为不信,反唬道:“就是这本。”
秦诏忽然挑眉:“哦?那你是承认了??方才不还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话将高为吓了?一跳,脸上青白变幻,正不知作个什么色呢!
哪知道秦诏又笑起来:“瞧你吓的这样,我跟你开玩笑呢!大人也不必糊弄我了?,我既然心知肚明,便知道要的是什么东西,你抓紧将真货拿出来,与?我过目,咱们二人办完差事,也好各自分别免得夜长?梦多,耽搁时辰。”
高为狐疑,秦诏却大喇喇的笑。
两个人推诿三四回,高为见?他?根本不吃诈,仿佛知根知底似的,才终于信了?。到底将那本真材料拿出来,给?秦诏看。
哪知秦诏翻了?几页,确定真伪之后,登时翻了?脸,笑道:“你个老货,果不其然做这等腌臜事”
他?将账簿揣进怀里,对着那惊慌失措的人说道:“你不必怕,我今日将你哄出来,并不会杀你,你也受那老匹夫的恐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然会在父王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免了?你的罪过!”
哪知道覆水难收。
果真叫他?闯了?祸,高为悔恨不迭,登时吓得往地上磕头:“我说公子,您知道的,我上有?老下有?小,只是被迫无奈混口饭吃……”
那话唠叨,没?等说话,便叫秦诏不耐烦的截断了?:“你只当不知道便是,谁也不许说。到时候,我自然保你。”
说罢,也不管那高为如何陈情,秦诏轻盈探步,回营帐去了?,他?自将账簿收整好。待养了?几日伤,骨肉长?结实?几分,方才去跟魏屯对峙。
谓之大奸似忠,大诈似信,大巧假愚;哪知道魏屯这人,外似朴野,中藏巧诈,竟有?那等脏污心思,奈何秦诏才吃了?几年饭?
听他?那等质问,魏屯不慌不忙,也并不否认,只是扭过脸来,那张忠诚勤恳、往日总显笨拙的脸上,挤出一种质朴而?平静的笑容。
“你想如何?”
秦诏压根没?料想他?会这样回答,只冷笑道:“没?想到,你这老匹夫,竟有?这等险恶之心。往日装的人畜无害,只是蒙骗父王……”
“黄毛小儿,你懂甚么。我自追随先王,死?生数十载,立下何等的功劳?”魏屯往那一坐,厚山似的肩膛稳住不动,只平静说道:“新王怯战,才让他?人有?可?乘之机,让我燕军苦守的疆土,为人所侵掠如若早早开战,一鼓作气,以先王之荣威,岂不早就踏平四海,统一天下了??”
秦诏挑眉,诧异道:“怯战?”
他?父王怯战?笑话,他?父王立威天下,何曾怕过谁?
这老匹夫愚钝,哪里懂得治国的规矩!
可?在兵马奔疲、生死?难卜之际,自血海里蹚出一条活路的猛将,当真会将这一个小小的“仁”字放眼里吗?那是他?们数十万兄弟的性命换来的短暂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