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到了什么，又一次抿紧了嘴唇，灰色的眼睛失神看着前面走着的老师。

走廊不长，转过拐角便是一排办公室。不隔音的木头门虚掩，可以听到里面老师们的对话。

“现在的学生半夜不睡觉，到处走。”

“A老师，你们当时没有什么校园传闻吗？他们到处逛倒是让我想起来年轻的时候了……”一个老师回答。

班主任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推开门：“这可不一定吧。我看是春天到了，野鸳鸯也多起来了。”

她毫不留情的坐在自己的位置，视线直直看向有些瘦弱的男生：“你说是吗？卡尔。”

办公室里，A老师闭上了嘴，长发女老师托腮，饶有兴趣看向有些茫然的卡尔。准确的是卡尔的身后。

“我不知道，老师。”卡尔并没有找到关于老师口中野鸳鸯的记忆。

“你不知道？”班主任哼一声，“半夜不睡觉，你在学校林区那个破房子里干嘛？”

“……”卡尔沉默。

“还有那个金头发的女生，她的模样我倒是没看清，不过……”班主任不屑的一笑，“你也知道的，伊索·卡尔，你的养父送你上学也不容易，你也不希望因为你的个人问题导致休学吧？为了小女友回学校？你养父还不如不给你安排走读。”

“……”卡尔说不出话，进入新环境的恐惧让他有些颤抖。而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的目光更让他呼吸都近乎停滞。

“你知道了吗？”

他听不清班主任的话，下意识点点头，脸色更加苍白的转身离开。

转身的时候他似乎又听到了几声嗤笑。

快离开……去没人的地方……

然而他仅仅迈出房间，就撞见了刚刚还在一楼的一群人。卡尔下意识靠墙站住，等待着几人离开。

“这边是办公区，员工……”又是官方腔调的解说词。如同商品一样被评估价值。

青年表情没有变化，自顾自往前走，他没有听来自身边喋喋不休的解说，目光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

金色的发丝在一群灰白的人中格外突兀，在明媚的午后突然撞进少年的眼眸中……好热烈……

卡尔如此想着，又把头低下。

“你在干嘛？堵在走廊。”簇拥在一起的人群原本都要经过，然而有人注意到了身影单薄的少年，并且决意要找点麻烦，为的……引起来自金发青年的注意。

然而伊索并不懂对方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身上的视线陡然增多，来自陌生的恐惧让他几乎张不开嘴，只用鼻音发出“嗯，”的应答。

“回班。”可能在这一瞬间，伊索已经被眼前几人打上了“叛逆”的标签，开口的男人是这样的，他直接拉住少年的胳膊，拽着对方向走廊另一边走。

少年被迫向那个方向走，后背一下子暴露在众人面前。

明目张胆的辱骂字样的纸张在少年的后背大大咧咧的贴着。而受害者同学只是用那双没有光亮的眼睛看着地面。

“……”金发青年快步走到伊索旁边，示意男人放开抓着少年的手。

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少年头发都显得有些干枯。短发很清爽，然而金发青年只能看到对方正对着他的头顶。

把少年身后的纸张揭下，没有任何犹豫的揉成一团，青年拍了拍伊索的肩膀：“回去上课吧。”

伊索似乎有所感，他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春天……

抬头，对上青年的双眸。

那人还有蓝色的眼睛啊……

原本是寄宿制的学校，伊索幸运的因为养父的要求办理了走读。

然而只不过是沉默收拾东西，还是会被人恶意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