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更是愕然之余气不打一处来,她气极反笑地连道了几声“好”,说道:“那你就跟你丈夫说,铺子里的事你都丢了,从明日起就来我这里尽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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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沈庆宗回来,唐大娘子就把今天在福寿堂发生的事跟他说了。

“我都不知道阿姑怎么想的,”她此时想起来还觉得心里头有点忐忑,“竟然会把主意打到谢家那孩子身上,再怎么样我们掌珠也不可能配给他啊!”

沈庆宗倒是很能猜到母亲的想法。

“她老人家是看缙哥儿前途未明,担心到时不好给掌珠寻到样样都好的人家,只能退而求其次,不重门庭,但看前程。”他说到这儿,叹了口气,“说来谢家那孩子倒的确是不错,可惜确实出身差了点,我看他以后最好的出路也是让人家榜下捉婿给捉走,这样也算皆大欢喜。”

唐大娘子不以为然:“二哥儿到时只怕也是一堆人想抢呢,官人不如操心操心自家孩儿。”又道,“我今日听阿姑那意思,她老人家心是真大,我才委婉提了句男家还是要有些底子比较好,她就说我们眼里只有资财。”

“是,她老人家清高,眼里头瞧不起那些阿堵物。可她屋里头用的,穿的,吃的,哪样不是你们给她挣来的?”唐大娘子心里头委屈,说话也就不想隐忍了,“她老人家过大寿,屋里头点香,穿金戴银梳象牙,着绫罗缎,用的时候都说好,怎么不想想那些东西值多少钱呢?”

“好了。”沈庆宗皱着眉头阻止了她,说道,“娘是长辈,你身为媳妇怎可妄议?若传出去让人家怎么说?”

唐大娘子心里也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可她忍不住啊!于是她便驳道:“官人倒是办法多,那你倒是想想,依着阿姑这样的心思,到时你要怎么去说和蒋家的婚约?”

沈庆宗想也不想地便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到时就编个家里头又遇到了难关的由头,只道不得不把掌珠给舍了。娘经历过那回的事,又知道现在我们家的像生花铺本就是在蒋家那里进的料子,她老人家不妥协也得妥协。”

唐大娘子不说话了。

“你以后还是少往娘那里去,”沈庆宗道,“掌珠越来越大了,当心下回说话漏了嘴。”

唐大娘子嘟囔道:“我也是觉得阿姑那里的佛堂气韵深厚才去的。”

沈庆宗随口道:“以前倒不见你这么喜欢礼佛,这几年转了性子。”

唐大娘子默然,须臾,眸光微沉着说道:“官人那时没有看见,我却是从头到尾瞧着的,我也是想给自己孩子祈些福,也不知道缙哥儿这两次黜落是不是和……”

“够了!”沈庆宗忽然厉了声音道,“过去许久的事莫要再提,科考遇到挫折本就是常有之事,缙哥儿不过是不走运随了我罢了!”

说完,他随手从衣架上抓起刚脱下的外衣,转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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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庆宗心里头憋着火气,迈着大步,一路去了长子那里。

他风似地走进去,沈缙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好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

沈庆宗已经看见了儿子刚才在做什么。

他的视线在桌上那盆花停留了片刻,然后闭了闭眼,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时间还很多,足够你继续挥霍?”

沈缙先前看书看得有些头昏脑涨,刚放下书拨弄了几下盆栽,没想到父亲就突然进来了。

他觉得自己紧张地好像快要窒息了。

“说话!”沈庆宗恼怒地喝道,“沈缙,你对得起父母的期许么?”

沈缙喉头滚了滚,开口时声音有些发干:“爹,对不起……”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沈庆宗恨铁不成钢地道,“我要你的对不起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