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默然了两息,似有些担心地问他道:“你家里不会怪你么?”

许家是杏林世家,加上许悠自己,那是已经出了四代御医的。

“我都是自己决定自己的事。”许悠笑着道,“那时想着来医官院看看,所以就来了;现在觉得继续待着意义不大,就也不待了。我学医是为了治病,又不是为了进宫,并无本末倒置之理。”

姚之如看了他半晌,浅浅弯了下唇角。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诊脉了。”蒋娇娇笑着抱起了正抓着绣球玩得高兴的女儿,说道,“家里还有事,中秋宴上见。”

玲儿不知什么时候也出去了,屋子里转眼就只剩下了姚之如和许悠两个人。

许悠顿了顿,说道:“你拿的那件坎肩,是我的么?”

姚之如一怔,旋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心事纷扰之下竟不知不觉把他的衣服抱在了怀里,霎时微窘,忙道:“不好意思。”

然后她飞快把衣服放到了桌上,又退回去站好,说道:“已经给你补好了,你看看。”

许悠也没看,只是笑了笑道:“姚掌柜的手艺我信得过。”

然后,他又准备从身上拿个什么东西出来。

“正巧,我邻居家的……”许悠刚开了口,就被姚之如给打断了。

“这回是邻居家的了?”她问。

“……啊。”许悠顿住,点了下头。

“绣品坏了?”姚之如问。

“嗯……”他回。

她叹了口气:“你住的地方是不是风水不太好?总是挑着绣品坏。”

姚之如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出了这句话。

然而许悠接得也很快。

“你说呢?”他凝眸看着她,语气从容间隐隐带了一丝试探。

姚之如蓦地怔住。

明明他并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但她却莫名因他这样的眼神和语气而倏地红了脸。

她不由局促地避开他的目光,低下了头。

屋里一时静极。

良久,她听见许悠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你还在用懒梳髻。”

姚之如下意识地抬眸朝他看去,有些茫然。

“怎么了?”她本能地抬手摸了一下发髻,“是对身体不好么?”

许悠抿了抿唇边笑意。

“不是。”他看着她,说道,“我只是总在想,可惜我没学过生发的方子,不然就能早些帮你把头发养长了。”

蒋娇娇以前就爱调侃她的头,搞得姚之如现在一听见“生发”这两个字就想笑,但她才一弯起唇角,却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养长了,能怎么?”她攥了攥手指,问道。

“养长了,就能戴钗了。”

许悠笑看着她,如是说道。

??月满

八月十五, 中秋。

蒋娇娇站在蒋家大门口,远远看见她哥哥骑着马,英姿飒爽地从巷头直直奔了过来。

“蒋大娘子, 你这是站在这儿当望夫石呢?”蒋修一边调侃着自家妹妹,一边利落地跳下了马。

蒋娇娇神神秘秘地冲他勾了勾手。

蒋修好奇地走到了她面前:“怎么?”

“姚家人好像回来了。”她小声说道。

蒋修微感讶然。

姚家已经一年多没有人住了,说来原因倒是挺能让人笑话的。

姚大郎两年前有回去寻花问柳, 晚上走的时候脚一软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然后被抬回家里躺了三个月。

那次他伤好了之后, 姚氏就举家搬去了县城,就连姚家彩帛铺也交由驵侩处置了。

只剩下照金巷里姚家的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