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如很想问一问蒋修会不会去,但她又觉不便,于是只能强忍着作罢。

这一夜她没能睡得太安稳,而高遥又因说担心碰着她的肚子,所以还是去了妾室屋里,她枕边无人,就更觉心事没有着落,身体也极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高遥离开家之后,她就差了浅雪回照金巷去打听一下,顺便给苗南风带句话,就说都是自己人,若是蒋修要去,遇到什么事可以找高遥的父亲帮帮手。

她也只能想到这位身为真定府尹的阿舅了。

浅雪走了之后,沈云如就在家里一边给未出世的孩子做衣服,一边等着消息。

“大娘子。”妾室李氏走了进来,恭顺地说道,“外面来了个女子想要求见您。”

沈云如平日里和高遥友人家的女眷也没少往来,此时亦并未想太多,便应了说让对方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红底绣牡丹百叠裙,头戴鲜花冠,鬓旁还插着两支瑟瑟珠簪的年轻女子便领着女使走进了屋里。

沈云如见之,不由一愣。

她从未见过这般媚态如春又一身诗书气的女子。

再看那纤足袅腰,周身的华丽之色远甚她往日所见,沈云如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果然,只见这女子嫣然含笑,向着她礼道:“南曲施小小,见过高阿郎家大娘子。”

沈云如顿生厌烦,神色微凉地道:“施娘子是否来错地方了?”

施小小却从容地微微笑着,接过女使递来的一方木盒,亲手转到了沈云如面前,说道:“路过叨扰,这些钱是昨日高阿郎留下的,我本真心相请,此夜来佐樽之费就不必了。”

李氏帮手接了过来。

施小小也没有多说什么,客气地告了辞,离开了。

李氏把盒子放到了桌上,忍不住咋舌地道:“听说南曲那边好些个官妓都是家财千贯,还有像潘琼那样的更是有万贯奢华,今日见这施小小,竟像是不虚。”

沈云如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你很羡慕?”

李氏尴尬地笑了一笑,说道:“那倒不是,汴京万数娼户,像她们这样出众的本没几个。”

沈云如懒得与她多说,摆摆手,让人下去了。

桌子上的木盒摆在那里显得有些刺目,沈云如一向知道那些官妓不避人,毕竟都是些可以按官署行牒去奉侯朝士郎君的。但她想到对方那一身价值不菲的光鲜亮丽,想着那些馈赠是来自于何人,那其中还包括了自己的丈夫,就忽然觉得这日子过得有些没有意思。

做妻子的就应当守德持家,可做丈夫的呢?

心中浊气萦绕,她抬手抚了抚不太舒服的肚子。

这时,浅雪回来了。

“大娘子,”她禀道,“蒋家那边说,蒋大公子今日一早已经随军出发了。”

沈云如蓦地愣住。

***

经过了一个月的按疗和休养,姚之如现在觉得下地行走时的感觉已经好了许多,她又可以站着给花浇水了。

今日是许悠应该过来给她复诊的日子,所以她又早早备了些糕点,侍弄完花草便就近坐在院里,一边补着手里的裙子,一边静等着。

结果没想到的是,有一个人却先来找她了。

她的大嫂嫂,孙氏。

孙氏是来给她送东西的。

“你留下没有带走的那些东西,首饰之类的我就不就给你拿了,这些阿姑都是有数的,而且家里回头还能用上。”孙氏说道,“但是我给你拿了几件你喜欢的衣裳,还有两件斗篷,天冷的时候你能用。”

姚之如看着她放在桌上的包袱,心下微愕,抬眸看向对方。

孙氏淡淡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