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亲戚,我也不是没有为郑家考虑过,只是我思来想去,大约也只有建议你们弃车保帅这一条路,否则被那拖后腿的连累了……失了榷牌事小,若被一并视为反民,那才真是事大了。”

郑大爷心头一紧。

他怕的就是这个!

如今朝廷新令,为遏制奢靡之风,民间不许再用金银首饰,他们的金银铺子不仅面临着要求变,还必须自今年起参加三年一次的“买扑”,拿到盐铁部发的榷牌,才能继续经营。

可这盐铁部是归谁管的?郑大爷觉得出门踩狗屎都没有这么走运的事,竟然偏偏就让高秉义把三司使给伤了!

命、财,他当然都想保住。实在不行,那也不能丢了命不要啊!

几乎是在转息之间,郑大爷已做下了决定。

郑老太太也已然明白了蒋黎的意思,于是深深看了儿媳高氏一眼,后者此时却仍沉浸在要救娘家人的焦急之中,只一味拿死去儿子的名分来求着蒋黎不要落井下石。

蒋黎道:“你放心,我不像你们一贯颠倒黑白,我只说实话,若有人问到,当时情形如何便是如何。至于高氏父子的下场,原就不是由我决定,他们想欺软,未料不小心碰了硬,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说罢,她又淡淡抬眸看向对方,续道:“大娘子在这里担心他们,我却念在过往情分有些担心你呢,你侄儿来闹事时口口声声是为你出气,现在进了大理寺,本是有冤狱可申诉之地,只怕……”

高大娘子蓦地愣住。

郑大爷此时也再待不住了,匆匆向蒋老太太和蒋世泽道了辞,便急急与母亲返回了郑家。

高大娘子是被女使强行扶走的,直到出门口的时候人都还瞧着有些发抖。

金大娘子摇了摇头,说道:“真是报应不爽。”

蒋娇娇有些好奇,问道:“若郑家真地把高氏给休了,是不是就当真不会被牵连了?”

“那可未必。”蒋修说道,“这阵势眼见着是要当重案来办的,郑家就算不死,这回肯定也要脱层皮。”

蒋黎沉吟着弯了弯唇角,说道:“他们明里暗里坏我名声也不是一两日了,正好,这回我也用用他们吧。”

***

屋外下起了雨,张破石正要上前把窗户关上,却被陶宜给阻止了。

“相公,您还伤着呢,不好吹风。”张破石劝道。

陶宜随手在棋盘上放了一粒白子,抬眸看向他:“那你就不会给我拿件斗篷来么?”言罢,轻轻摇头,“迟钝。”

张破石微窘,连忙去了。

不多时,有下人进来禀报道:“相公,景上相来探望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