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红龙海怪就需要低下头才能看他们了。

趴在山上的人类抬起头,总感觉眼前滑稽古怪的这一幕像是个大怪物在凝视放在桌上的雪花玻璃球。

而后大怪物的触手抬了起来,看上去,它是要直接掀翻整座山!

但下一秒,神庙里的活人不知从哪窜出来,把地下监牢的人全部拖了出来,在冷风中,那些衣不蔽体,神志不清的人打着哆嗦,里面有看上去像本地人的,也有明显是外人的,还有肤色像金翎他们这样的同胞的。

触手在空中停住,僧人虽然不担心屏障被打破,但也略松了口气,脑海中的猜测倒是更有把握了,他喊:

“我们谈谈!”

这次用的,正是渊白的语言。

红龙海怪漠然地看着他,或许是因为它根本没有眼睛,所以这不像是看,而像是一具凝固的雕塑,好半晌,雕塑的中心打开了

像层层交叠的花瓣像外展开,把躺卧在最中心的人类托在掌心,微微探出,但四周的腕足游动着,组成一道屏障,吞噬了好几头雪雉和蝠鲼的血河海怪游了过来,它如今真的像一个巨大的红环,围绕着海怪最外圈漂浮,屏蔽面前可能会出现的任何异能攻击。

渊白睁开一只眼睛,又闭上,谁都看得出来她睡得很香,此时被自己的腕足轻轻扶正身体,和气急败坏的僧人比起来,整个人游刃有余得多,甚至还在战场中心休息呢。

分明红龙的状态也不太好,僧人忿忿想,但今天这场大战的由头,显然大概,是因为他抓错了人!

“和谈?”渊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抓了我,差点把我冻死(虽然我知道自己不会死,但你主观故意),想把我的小鲸鱼当祭品,给我的红龙身上扎出了这么多窟窿,然后你要和谈了?

距离太远,僧人根本听不到渊白在说什么,但他会读唇语。

甚至于这多种语言,也是他在侍奉那些富豪们学会的,在这座周围几座小国组成的佛国内,所有人生而不平等,种姓决定了他们的人生,生来是什么阶级,那就永远是什么阶级,除非离开国家,或者投入寺庙。

因为在这里,佛陀的侍者地位是超然的,而末日之后,僧人让自己的地位变得更加超然了一点,他都快忘记上次和人委曲求全是什么时候了但这一刻,那种感觉又全部回来了。

“是的,”他双手合十,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仿佛刚刚打生打死的并不是他们两个,“昆伽提卡是我们的神鸟,守护天上的佛国,红龙是大海中的王者,天生掌控着整片汪洋。”

“您是怪物的女王,我却不过是佛陀在人间的小小行者,只能命令昆伽提卡降下雪灾,但一切应该只是误会两只怪物无限制地互相战斗,只会带来真正的末日,毁灭这个世界,既然奈何不了彼此,为什么不干脆说和呢?”

但渊白看上去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她只是仰头看向天空,又偏头,看向山峰间的城市,因为海怪们制造的破坏,这些小国原本正常的建筑如今被毁灭了一半,人类在尖叫,逃跑,而远处,有一只只水母明灭着飞向陆地,这是渊白召唤来的第三批助手,虽然海底的这些助手们在末日级的战斗中帮不上什么忙,但反正渊白也不是太在乎他们有什么能力,只是感觉这样更有气势。

僧人的脸上一闪而过怨毒和紧张。

渊白:“哦。”

她想她猜到雪鸟的能量都是从哪补充的了。

就在她要继续动手时,僧人的表情变了:“不!等等!你要控制海怪袭击陆地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想救这些无辜的人了?这里有你们国家的人,如果你不管,他们马上就要死”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很多想法,忍耐着惊恐只向山下短暂地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