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倒卖官衔已经屡见不鲜,这本不是什么奇闻,早已经成了稀松平常之事。

可苏题春听到这番抱怨后,却仰脸闭目凝思,病色的脸上晃过深深的挫败感,好像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似的。

钱东贵的葬礼办的声势浩荡,唢呐声如诉如泣,凄切悲苦的声音经久不息,听得人心烦意乱。

高高飞扬的丧幡正好在客栈不远处,明玥越看越觉得碍眼,精神都开始萎靡了。

“你们这案子什么时候结束啊?”

“我也不知道,总要查清楚才好跟钱夫人交差。”

明玥噗嗤一笑,柔软的水蛇腰盈盈扭晃,换了个姿势歪着,“哎呀,还查什么呀,那个老色鬼什么德行他夫人最清楚,肯定是他又带女人回去了,惹怒了钱氏,所以才狠下毒手。”

“钱老爷经常带女子回去?”

“那当然”明玥轻声冷笑,麻利的手指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叹口气道:“钱家下面有个绣坊,坊里有不少美绣娘,他经常带回家去,这事钱家人都知道。”

苏题春咋舌,掏出袖中的手帕,放在鼻尖闻了闻,正是那日在钱东贵房中闻到的香味。

回想起女子称自己绣的一手蜀绣,难道说她也是绣坊的绣娘?

“明姑娘,我有事先走了。”

“等等”明玥召回人,捏住她下巴,媚而不俗的凤眼端详了片刻,波澜不惊的瞳光暗涌着不明情愫,松手,低头继续打着算盘。

“那案子不查也罢,你有时间去南国医馆,好好瞧瞧你的病才是正事。”

苏题春摸着脸,不解其意。

第0009章 天黑莫动

和煦的东风让落叶在地上以螺旋形打转,层层灰色的细尘被扬起,连远处的丧幡都在拼命舞动,南国医馆的铜铃却没有响。

泽沐趁着天晴风好,打算把草药架搬出来见见太阳,正卷袖子动手,背后就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

苏题春面红耳赤,脚步踉踉跄跄地扶着墙。

“前几日的女子,可曾再来过?”

泽沐摇头,望着汗津津的女子,眼眸深色凝重。

虽然不知道她跑了多久,但她面色无华,虽然气喘颊红,眼底却生虚发白,唇瓣哆嗦乌涩,瞳孔无神,走起路来病病殃殃。

苏题春从他眼中察觉异样,不由心里没底地摸了摸脸,“我..脸色很难看吗?”

“没有”他淡淡收回目光,声音沉稳不乱。

“那能耽误您片刻,给我把把脉吗?”

“我..我治不了你。”

话到最后,泽沐无意识敛起了声音,苏题春完全没听到。

女子睃了眼屋里,里面空无一人。

“段西官呢?”

泽沐暗暗松了口气,似乎熬过了什么难关,口气悠然从容,“被县太爷抓走了。”

“为什么?”

“说他窝藏罪犯,抓去过堂了。”

日头西沉,暮色苍茫,橘色红霞悬浮在天边,黑色云影压住大片光辉。

苏题春急忙赶回县衙,堂内邪风横扫,明镜高悬的大字匾额好似被黑雾纠缠。

“大人回府了吗?”

“回去了。”

“那过堂的医馆大夫呢?”

“在天牢里,他什么都不说,气得县太爷差点屈打成招。”

闻言,苏题春掌心不由捏汗,想到那样一个温柔如玉的公子蒙受不白冤屈,心里萌生起同情。

夜幕之后,城中升起化不开的雾霭,浓色渐重。

呼啦啦的锁链声后,苍朽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声,就像是一把刀在耳膜上剐蹭。

段西官坐在阴冷的牢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