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熬得很浓,又辣又烫,一碗下肚,便将胡煦身上寒意驱散大半。
宋樆又找来火盆,从炉子里夹出两块火炭,再加入刨花、干柴,端到堂屋去给胡煦取暖。
胡煦看着眼前吹火的女子,一时有些恍惚。
火光冉冉升起,宋樆端来一根马扎安放在火盆前,然后找来一把破口的扇子徐徐送风,将火越扇越旺。
寒意被驱散,麻木的手脚和脑筋回暖,胡煦上前帮忙朝火盆里添柴。
“宋叔不在?”
“窝在山里不出来。”
“他的脚傷可大好了?”
“托你的福,已好得七七八八了。”
“那便好。”胡煦又嘱咐道:“雪天,可别让他往密林里去。”
“知道了。”
两人话匣子渐渐打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多是胡煦问,宋樆答。
胡煦偶尔打量宋樆,她一贯少言寡语,待谁都冷冷淡淡。
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宋樆今日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透着浅浅的关切。
待到胡煦实在无话可问,宋樆才主动开口道:“你今日怎么了?”
毫不委婉,一针见血。
胡煦在她直白而探究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狼狈之色,沉默许久后才道:“我被人拒绝了。”
宋樆拨火的手一顿。
“她是我先前帮忙那书肆的东家。”
或许是压抑太久,太需要倾诉,又或许是宋樆太孤僻,不问世事。胡煦那些难以言说的心绪,此刻在她面前,却鬼使神差的说出了口。
他胡煦与胥姜如何相识,如何到她书肆帮工,如何被她帮助,如何对她动心,又如何被她拒绝一一吐尽,心中那团郁气才稍有所疏解。
末了,他自嘲、自弃道:“是我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人。”
宋樆眨了眨被火光刺得发干的眼睛,许久才道:“你有你的好,只是人不对,时机不对罢了。”
听出她在安慰自己,胡煦既讶异又感激,被拒绝的沮丧消减许多,“多谢你的宽慰。”
宋樆缓缓吐出一口气,拨了拨盆里快烧尽的柴火说道:“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胡煦这才发觉天已擦黑,有些窘迫的起身,“抱歉,耽搁你这么久,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回去。”
宋樆点头,并没有相送之意。
胡煦便她一礼,匆匆离去,在刚填的雪上,留下一串足迹。
火盆里的光渐渐暗淡,宋樆听到对面传来叩门声,随后响起一阵询问,不一会儿便落了栓,里外动静皆无。
宋樆呆坐半晌,直到周遭冷尽,身上打了个哆嗦,才起身去落栓锁门。
她走到阶前,看着雪上那串足迹,然后一步一步踩了上去。
好邻居分界线
那日淋雪后,宋樆的一碗姜茶,一盆火并没扛住寒气,胡煦病倒了,病了好几日。
他借养病为借口,避见外人,整日只窝在书房读书,用圣贤文章填塞空虚的内心。
眼看科考在即,他不能就此懈怠。
期间,袁祖之派人来看过几回。
胡煦感念其爱重之心,便在病况有所好转后,备了一份薄礼,带着这几日所著诗文、所题跋文,在胡母的一声声叮嘱中,登门求教去了。
出门后,他不由自主地朝宋樆家看了一眼,见其门上落了锁,心头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日自己跟着魔似的将满腹牢骚倒给她,眼下回想起来,难免觉得尴尬,还是不碰面为好。
可刚出街,还未过坊门,便见宋樆背着竹篓迎面而来。
他迟疑片刻,顶着有些发燥的脸皮上前,同她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