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祖之恰巧坐在计善对面,计善见他拿着本书,书皮上的字迹又颇为眼熟,便借过来看。
一看竟是老友抄的《清心经》,顿时有些诧异。
袁祖之说明缘故,又顺势问起陆夫子。
提起陆夫子,计善滔滔不绝,赞美之词快出一篇陆夫子赋了。袁祖之越听越心塞,也越听越向往,恨不得立刻去见见这位遗野贤人。
几人见状,皆忍不住发笑。
里头和乐,外头也热闹,钟麓与李统学正好撞一块儿来了。
胥姜听见动静外出相迎,却发现月奴已先她一步,窝在了李统学怀里,做起了东道。李统学心甘情愿地伺候,来回将那软滑的皮毛顺了个遍,瞧神色,猫和人皆十分受用。
钟麓边走边与胥姜寒暄,说起昨日那笛手来,原来那笛手是平康坊乐伎之子,身世很是曲折。
胥姜为之一叹,乐伎之子,却鄙夷乐伎,也是可怜可恨。
将二人引入席后,邓阅川才骑驴而至,他一边避让掉头出巷的马车,一边冲梁墨笑道:“看来老夫来得迟了。”
“不晚,几位先生也刚到。”梁墨扶他落地,随后将驴牵去安置。
胥姜出来引他入院,闻言笑道:“先生来得正是时候,快里头请。”
“本来一早便出门了,路上碰见熟人被拉着叙旧,这才耽搁了,不然定是第一个到的。”
“有计先生在,那可说不准。”
邓阅川闻言大笑,“那倒是,不敢跟他比。”
两人还没进院,李统学便听到自家老师的声音,赶忙将猫往钟麓怀里一塞,恭敬地迎了上去。
邓阅川见他也在,笑道:“你也来了。”
“早知老师要来,学生该去府上接您才是。”
“我可没那么大排场。”
他一进院子,除计善外的几人皆起身下榻,朝他行礼。
杜回请他往榻上坐,他却摆手拒道:“我与志行同坐便好。”
志行乃李统学之表字。
两人落座,人便齐全了。
胥姜嘱咐梁墨看守前肆,待众人坐定,拱手朗道:“晚辈深谢诸位先生屈驾莅临,寒肆简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胥掌柜外道了。”计善扬手拂道:“今日既是私宴,来的又都是旧友,随意自在些才好,虚礼便先放一放,让大家都松快松快。”
“计兄说的是。”邓阅川赞同道:“为礼而礼,不如不礼。”
胥姜从善如流,笑道:“那晚辈便放肆了。”
“放肆才好。”邓阅川也笑,随后又对李统学说:“你也别拘着,跟谁不知道你这性子似的,装模作样的教我看着累得慌。”
李统学求之不得,“学生从命。”说完,背脊一松,又恢复成往日散漫的模样,随后将钟麓怀里的猫给捉了回来。
“礼多繁累。”楼敬往小几上一靠,支着下巴接过话头,“昨日主理祭祀,真真是累煞我也,今日若还来那外头那套,我可掀桌走人了。”
闻言,众人皆笑。
袁祖之笑骂:“你这话若是嚼出去,不日弹劾你的奏折便该飞到御案上了。”
楼敬哼道:“届时我只找你算账。”
“好不讲理,与我何干?”
“谁教你要提醒?”
袁祖之指着他对众人道:“瞧他这副赖子样,哪里像个官儿。”
见这两个老冤家又对掐起来,其余人不仅不劝,反倒看得津津有味。
胥姜趁机将分装好的牡丹花饼、槐花馒头、艾草果儿分摆上,每份糕点只装两个,坐在鲜嫩的竹叶上,瞧着清新可爱。
糕点入席,堵住两人的嘴,院子里才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