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行商不乏锦衣,将他们衬得倒不显眼。
胥姜跟着汪掌柜一路打量,道路两旁的农舍,不少改为了铺面,有卖茶水、汤面、小食的,也有布行、杂货和驿站,说不上繁华,却也热闹。
汪掌柜盯着路边的食肆吞口水,“这个乡里借谷种的少,用不着巡田,咱们去乡塾后,可以来逛逛,顺便填填肚子。”跑了一上午,他有些饿了。
“也好。”胥姜望着路边热气腾腾的蒸笼舔了舔嘴,她也饿了。
两个吃货一拍即合,赶紧加快脚步去送书。
龙泉乡这家书塾坐落在河岸码头旁,门前长着一棵参天泡桐。此时泡桐开得正盛,远望过去犹如一片紫云飘在半空,瑰丽夺目。
走近一瞧,满地满瓦的落英几乎要将书塾淹没,胥姜惜花,不忍落足。汪掌柜却大步踩上去,将驴车牵来拴在树下,留下一串惨烈的脚印和轨迹。
伤春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胥姜无言片刻,最后也跟着下车,将驴牵到了树下,留下同样惨烈的景象。
别说,这花踩上去绵绵软软的还挺舒服。
犟驴低头嗅了嗅,打了个响鼻,随后拿蹄子将桐花刨得乱飞。
书塾为回形,背靠河岸,面向街道,一进一出。两人抱着书来到门前,抬头便见门头上捧着一块匾,上书‘桐云书塾’四个大字,字体周正大气,功力不俗。
一进门,只见中庭也铺满了桐花,一名童子正拿着竹耙顺着檐廊往中间刮,见有人进来,也没停下手里的活儿,待刮到两人跟前,才仰头问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胥姜见他脑袋上顶着朵桐花而不自知,便笑了。
“我是来送书的,你们夫子可在?”
童子见他们手中抱着书,说话也和气,说了句“稍等”,便将竹耙一放,钻进了一间屋子,应是叫人去了。
很快,一名衣着素净、容貌姣好的女子自屋里迎了出来。一见他们,未语先笑,走到近前行礼后,对胥姜问道:“想必这位便是胥娘子吧?”
“正是。”胥姜有些诧异地问道:“娘子便是这书塾的夫子?”
女子摇头,“是我丈夫,他眼下正在给学生上课,抱歉不能出来接待二位。”
胥姜笑道:“无碍,我们送完书也要走,不必惊扰他。”说完,便与汪掌柜将书交给了她和童子。
女子接过书,眼前微微发红,叹道:“早想买这套书来给学生们用,无奈前些日子出了变故,实在拿不出钱来,计先生听闻后,便将此事包揽下了。前几天他托人带信,说你要来送书,我们便日日盼着,如今总算将你盼来了。”说完又朝胥姜一拜,“先生说这些书是你同他一起捐的,桐云代夫君和学生们,深谢胥掌柜慷慨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