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明这才将人放下来。
陆稹打着转儿朝胥姜栽去,胥姜连忙将他抓住扶稳。
“怎么了这是?”
陆稹站稳后,嘴一瘪,告状道:“姐姐,他欺负我。”
莫明抓了抓脑袋,冲胥姜一笑。
胥姜无言。
陆稹继续控诉:“明明是他答不上问题,却恼我。”
胥姜无语,陆稹这爱问人问题的毛病又犯了,随后又不禁好奇,“什么问题没答上?”
陆稹两人的对话复述给胥姜听,胥姜听完,似笑非笑地看了莫明一眼,莫明轻咳两声,找了只软垫,盘坐道矮几前。
胥姜把陆稹也牵到矮几前坐,给二人各倒了一盏冷萃薄荷茶,昨夜烧的水,今早起来泡的,此时饮正好。
“薄荷清口清心,消火顺气,你俩多喝点。”
陆稹抱着茶盏小口小口的喝起来,莫明盯着他圆圆的脑袋,觉得很适合剃光头。
胥姜给自己也倒了盏茶,对莫明问道:“你走了,那些西域僧人怎么办?”
“寺院里来了几位通晓番邦语的僧人,注经释文都很在行,可顶替我的位置。”
“你打算回芙蓉城?”
“嗯。”
“那还回京城么?或者说,还回大慈恩寺么?”
莫明沉默了。
他回答不上这个问题,就像回答不上陆稹的问题,可他并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说不出答案。
他有亏欠。
他与乌洛兰的缘分,在剃度时已经散了,因缘际会非人力所为,他去芙蓉城,并非了结,而是告别。
告别乌洛兰,告别莫明,然后回京,回到大慈恩寺,从此身心皈依。
胥姜心头一叹,这一叹为乌洛兰,也为莫明。
陆稹打破沉默,问道:“芙蓉城在什么地方?”
莫明和胥姜神色皆是一松,胥姜笑道:“在蜀地,与京城相隔千里。”
陆稹盯着莫明锃亮地脑袋问道:“这么远?那头发长出来了,还是和尚吗?”
“我可以在路上剃掉。”
“剃掉了就是和尚了吗?”
莫明冷冷龇牙,“给你剃一剃就知道了。”
陆稹赶紧往胥姜身后躲。
胥姜拍了拍陆稹的背,“别问了,再问就真要成小和尚了。”
陆稹立马捂住嘴。
两人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胥姜问道:“你今日便启程?”
莫明点头,“过会儿就要跟商队走。”
“可否劳烦替我带封信给我在芙蓉城的朋友?”
“当然可以。”
胥姜起身裁纸研墨,给江孤写了封书信,然后封缄交给莫明,“麻烦你了。”
莫明将信小心收进包袱里,“小事一桩。”
说着就要走了,胥姜把剩下的冷食包了些给他,让他带在路上吃,“都是素食,不破戒。”
莫明手顿了顿,说了声:“谢谢。”
她与陆稹将莫明送出肆外,莫明摸了摸陆稹的脑袋,“真是颗好头。”
陆稹忙拍开他的手,抱住了脑袋。
莫明哈哈大笑,步伐豪迈地离开了。
等他走后,陆稹才问道:“为什么人要当和尚?”
胥姜反问:“为什么你要读书?”
陆稹想了想,说道:“我想明白一些道理。”
胥姜说道:“和尚也是这么想的。”
陆稹似懂非懂,他张嘴还想问,被胥姜一把捂住,然后将他捉回屋,随手抽了本游记给他。
恰巧是一本《西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