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芸木木地听着月见山雪对静湘的质问: “你喜欢上他了?你是不是要嫁给他?”
而静湘只是如往常那般,默默低头,不发一言,然脸上还带着看到那幅画之后的酡红。师芸知道,她始终如此,无论是受了何等委屈、冤枉,都分毫不为自己辩解。
“跟我去见探月大人。”月见山雪眼里噙泪,劈手就去扯她的衣袖。而她只是死死护住她――她不知道那是她亲手绘就的画卷,仿佛生怕弄坏。
“慕容静湘,你够了!”
师芸听着这一声撕心裂肺的断喝,呆呆地站着,看着。她知道,如今的她,正如被这看不见的屏障隔开一般,甚么也做不了,甚么也说不出。
她要如何才能告诉她们,她们原可以姐妹同心,一世扶持,再无他人。
眼前景象飞速退却,她再睁眼时,看到的是悬挂在刀绳上半死不活的月见山雪,她脸色发青,口唇苍白得不似活物,然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静湘。
“用刑。”探月道。
“慕容静湘!”她盯著她,发出歇斯底?e地叫喊。“慕容静湘!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她呆呆地看著她,这样,被拖过来,拖过去,又拖过来,又拖过去……
“我要你死!”她一面挣扎,一面狠狠地盯著她,撕心裂肺地叫,“我要你死!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师芸闭上双眼。她发觉自己整个人已经像步入虚空中一般,双膝也跪在云里。她怀中的妙剑,变得轻飘飘没有重量。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只是在做一场噩梦;醒来的时候,师妹还活着,妙剑也还活着,没有九龙刻印,没有小蓬莱,而她,也从没有见过月见山雪、慕容静湘。
“阿雪!我终于护得你女儿周全了!”
师芸听见慕容静湘的这一声,睁眼时,看见她已在烈风凛凛的战场上,单膝跪倒,以刀拄地。
黑压压的敌军,漫山遍野,霎时间,便将她的身躯淹没。
“慕容太师伯……”师芸喃喃。
就在慕容静湘身影被湮没的一刹那,师芸脚下的土地便又起了变化,她渐渐站在了一望无际的河滩旁边。师芸抬头望去,唯见一身着回纥衣服的女子,躺卧在河岸大石旁边,遍体是血,大口喘着气,而已是独臂的水净玉站在一旁,怀中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
“娘亲……?”师芸想起水月说过的、渭水托孤的话,恍恍惚惚,不由自主地想向那女子靠过去,却忽然醒悟到,眼前的一切,大概不过是时光里的幻象,自己是无法触及的。
这女子看起来虽然已是遍身血污,奄奄一息,眉宇间却丝毫不掩华贵之气。她身着回纥衣服,眼眉却有着汉人的秀气端庄。若是精神好时,神采定与师芸有五分相似,只是少了些爽直耿介,多了些稳练娴雅。师芸头一回见到母亲,且是在幻影里,不由直直地看着她,看得有些呆了。
“白狐……独臂白狐。”女子挣扎着,向净玉抬头。“你……你答应我,照顾好她。”
“好。”净玉道。然师芸看不见她脸上有任何的表情。
那女子的神色,似是抱了极大的决心,在下一笔赌着性命的赌注。她咬着牙,将食指送到齿间一力咬破,又颤颤地向净玉伸去:“你要发誓……我们汉人有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知道你素来得小公主青眼,然我女儿无辜……你若是敢与她勾结,坏我女儿,我师以菱,即便是做鬼……我也饶不了你……”
“妈妈……妈妈……”师芸呢喃,脸上却已悄然滑落一颗泪珠。虽素未谋面,可毕竟血浓于水,情不自禁。
看着她伸上来的手指,净玉便也将自己食指咬破,滴入渭水。
那血珠,如一颗鲜红的玛瑙,直坠入渭河的平缓急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