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粟拿着那张银行卡,觉得微微烫手。

转眼暑期结束,林粟很早之前就收拾好了东西,时刻准备着去学校。她的东西不多,左右不过几件洗得褪了色的衣服,还有一床自己睡了好几年的床单被套,她洗净后叠好,装进了蛇皮袋子里。

孙玉芬说得对,这个家没什么东西是她的,一个装不满的蛇皮袋子就是所有。

报名那天,林粟天不亮就下了山,这条山路她披星戴月走了三年,但这一回,她的脚步比以往更加轻快。

到了山脚,有摩的师傅见林粟背着个蛇皮袋子,就凑上来问她:“小姑娘,是不是要去汽车站?坐车啊。”

她摆了摆手,直接走了。

林永田和孙玉芬没给路费,但她身上有两三百块的现钱,是村里的叔叔婶婶知道她要去市里读书,私底下偷偷给她的,她舍不得花。

去汽车站前,林粟先去了趟镇上的银行,她拿出不久前办的卡,在自助机上查询了下卡内的余额,在看到数字“0”的那刻她有一瞬间的茫然。

周兆华说过,谢成康会让人往卡里打钱,但今天已是报名日,卡里还是一分钱都没有。

没有报名费,一切都是徒劳,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她是不会回头的。

林粟没有彷徨,她收起银行卡,定了定神,重新背上了蛇皮袋,一步步往汽车站走。

到了汽车站,太阳已经离开山顶好一段距离了,气温开始攀升。

林粟从小生长在茶岭上,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南川县城,那一回是学校老师带着全班人一起去县城博物馆参观。林永田和孙玉芬带林有为去过几回市里,但从来没带她去过,她没有经验,不知道去市里要怎么坐车。

周兆华之前说要送她去学校,但南山中学的开学时间和一中的报名时间撞了,她不想麻烦人,打算自己搭车去学校。

她去了售票窗口,对售票人员说:“我要一张去临云市的车票。”

售票人员操着一嘴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回说:“南山镇到临云市没有直达的班车,要去县城转。”

林粟想了下,就说:“那给我一张最早去县城的车票。”

售票人员啪啪按着键盘,抽空打量了眼林粟,问:“你一个小姑娘,自己坐车去市里,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