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太后的指甲嵌入掌心。

是,她不是皇帝的生母。

她能当上太后,全凭娘家厉害,当年战乱,皇上需要年家的兵。

若不是因为前朝牵扯,她这个太后估计也早就完了!

但,兵还在年家手上!

只要在,那皇上总要为她让出一条路!

她眯了眯眼,叫人掉头回宫,“叫年贵妃来见哀家!”

什么紫薇福星!

如今太子死了,四皇子也该争一争了。

既然不把她这个母后当一回事儿,那她就换个皇帝上去。

太后眼底一片狠辣。

她厌恶白婉如,还有别的原因。

所以,才捧杀长公主和太子,把他们给养废了!

只是,这背后缘由,却不足为外人道。

长公主并不知道自己被捧杀,只是觉得心里悲凉,“皇兄去世,父皇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

皇帝不是没放在心上。

而是,那种悲痛只能藏在心里。

眼下,南楚、南燕虎视眈眈、朝中夺嫡风云起,背后各方势力涌动,即将到来的殿试和废丞相改文渊阁,以及让女子入朝之事,都不能出任何差错。

还有春耕的事情。

瑞雪兆丰年没有错,但是今年雪下得太多了,那到了明年雪会化得很晚,地里泥泞,难以播种小麦,一个弄不好又是一场灾情。

战乱加上灾年,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他哪里还能像是寻常人家的父亲那样,守着儿子的陵墓大哭一场?

他是帝王,芸芸百姓都是他的子民。

不只有太子一个。

但如意走到今天,也难以避免地让长公主生出了一种别扭

如果当年她没听太后的,而是好好听父皇的话,跟着叶红妆去学,跟着太傅去学,去广文馆,会不会今天父皇对她也会另眼相待?

她看了眼太后,想起了太后当年的话。

“你是公主,天生就在众人之上,不要自甘下贱,到处去拜师。”

“他们是谁?你是谁?”

“叶红妆再厉害,她也姓叶,是臣。你是君,她能教你什么?”

“……”

“区区一个太傅,真把自己当棵葱了?岂能骑在长公主头上?”

这话,是太后跟她说的。

这话,也是她跟太傅说的。

一边说着,一边打了太傅一个巴掌。

那时,以及后来,她都眼高于顶,从不正眼看人。

她是皇帝的女儿,天生就高人一等,谁也教不了她。

然而后来,父皇跟她说,“上午你去广文馆,下午你来朕身边,朕看奏折,你们二人读书识字。”

说的是她和太子。

然后太后说,“你一个女儿家,学那些干什么?往后注定了不能入朝,难不成你出嫁之后,日日跟你的夫君说这个?”

“男人,谁会喜欢一个女人对外面的事情指手画脚?”

那会儿,她情窦初开。

第一次见燕世子,就喜欢得不得了。

她没想过管朝堂上的事情,但想嫁给燕世子却是真的。

于是,她跑去跟父皇说,“父皇,女儿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女儿想学女工。”

最后,她跟着太后身边的嬷嬷去学女工。

又学了些琴棋书画,但是比起叶红妆的那种差太远,都是些讨男人喜欢的小调子。

她这个长公主泯然众人。

她瞧不上的如意,却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