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十几年都遇不到像是今年这样的。
但北疆不同。
北疆年年都这样,且只会更冷,待在家里都捂不热,何况还要站在风雪肆虐的城墙上?
别人不想去,沈齐也不想。
叶红妆看着他,“我知道你不想,但是你若选择留下,就等着被人撕成碎片吧。我可以告诉你,丞相府没有未来了。”
她的眼神是笃定的,那种笃定从她那双细长、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流露出来,有种六亲不认的漠然,叫人绝望。
但又……接近真相。
沈齐浑身的血,都像是不流了。
“在京城等死,和去北疆搏一线生机,你自己选。”
叶红妆看着他,“这是我这个当师父的,唯一能为你做的一件事情了。只要你愿意,我就有办法让你去,那边自然会有人帮衬你,不会让你太难过。”
再不答应,她就要生气了。
叶红妆盯着他。
沈齐最后只能跪地,“徒儿听师父安排!”
叶红妆点头,“看在你还算聪明的份儿上,我再提点你一句。”
“你爹已经被废了,如今只是从六品员外郎,还在礼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所以,他你是指望不上了。”
“你们兄弟想要活命,唯有一条路,远离朝堂,避开夺嫡之战。若能在他年从远处建功立业,便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叶红妆说着,看向沈齐,“我实话告诉你,皇上正在着四皇子追查当年税银案,若你爹手上不干净,那他离死就不远了。”
明明在屋里。
明明正前方就是红彤彤的火盆,沈齐却觉得从头冷到脚,几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去吧,你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这样容易叫人怀疑。”
叶红妆下了逐客令,最后留下一句,“朝中风起云涌,皇位更替乃是历史沉浮的常态,所有的事情都会在合适的时间发生。”
“人生起伏也一样。”
“本殿希望他年相遇,你已是另一番光景,而非现在只能随你父辈的生而生,死而死!”
沈齐听着这些话告退。
叶红妆这话说得意气风发,可到了他身上,却有了悲壮的意味。
实际上至今,他的脑袋都是混乱的。
那日寒潭之上,父亲说,让他在丞相府和如意之间选一个。
两边都是亲人。
一边是四个人的筹码,一边只有一个。
他选择了多数。
但结果……
此刻离开公主府,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依然不知再遇上这样的场景究竟该如何选择。
有时候,人就是无论选择什么,都会后悔、会失去。
……
“丞相府已经这样了,你居然还想把他送出去,难道指望他还能被重用?”
驸马不解叶红妆的安排,看着她有点错愕。
叶红妆深呼吸一口气,“皇兄长我六岁,先皇是在六十一去世的。”
顿了顿,她才又说:“如果没有意外,皇兄在位尚有十年之久,多半五十多了他才肯下来。”
“十年,可以足以让沈苍云从一个五品官成为丞相,又成为员外郎。也足以改朝换代……”
叶红妆瞥了眼驸马,“十年后什么光景,谁说得好呢?”
“若容宴登基,多半不会再用沈家。但若旁人登基呢?北疆虽然苦寒,可是对于皇帝却至关重要。”
“若无人驻守,北漠铁骑席卷而下,直逼京都,可不是说都能抵挡的。”
“我不过是给沈齐一条路,也给我们自己一条路罢了。”
“若容宴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