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们全走后,张并沉声道:“皇后皇帝面前进言,要为她侄子求娶橦橦。”皇后出自小官吏之家,父、祖全是九品文官。侄子么,也出色不到哪儿去。当然她父、祖如今已是高位,不过是虚职,没实权。
“皇后这是不放心了。”悠然忖度着,“要说太子已立,名份已定,她应该再无顾虑才是。”她儿子是嫡子,又立了太子,已经出阁读书。
本朝一惯抑制后族。给后族爵位、俸禄,但极少给实权,也极少允许他们和重臣联姻。当然也有例外,皇帝若对皇后特别信任,也有实打实荣宠后族。
皇后此举,大体上可以看作试探。试探皇帝对皇后心意,对太子心意。如果皇帝铁了心扶持太子上位,应该不会反对太子表哥娶勋贵之女。
“我看她是抽疯。”张并历来反感后宫里这些莫名其妙女人,“想跟邓贵妃别苗头,拉扯上咱们做什么?阿悠,她定是嫉妒邓攸任了实权指挥使,因此故意来捣乱。”
“哥哥可有对策?”悠然关切问道。
“有。”张并温柔应承,“小事一桩,不必放心上。”
“如此甚好。”悠然点头。
虽然这么说,却不肯立刻沐浴歇息。张并未免奇怪,“阿悠,还等什么?”悠然很有些难为情,“没什么,没什么。”
过了会儿,侍女进来悄悄禀了悠然,“夫人,老太爷发脾气了,摔了不少瓷器。大太太说,幸亏得您提醒,提前把名贵都收起来了,今儿个摔,全是便宜物件儿。老太爷摔完东西,骂了大爷一通,把大爷撵走了。”
可怜大哥。悠然叹息着,安心歇息去了。横竖大哥也没挨打,爹爹摔全是便宜货,这是很好很好。
悠然和娘家大嫂季筠一向交好,今晚听了孟正宣话,即刻命人到孟家送了封书信,让季筠早做准备。事完之后,季筠自然命人及时通报,让悠然心里有数。
临入睡前,悠然才想起来,随口提了提,“钟亨央大哥提亲,为钟珩求娶橦橦。”
“休想!”张并冷冷道:“就凭吉安侯府那股子乱乎劲儿,他也有脸开这个口?”
悠然打着呵欠点头,“是啊,估计他这么一生病,发了昏。大哥说,今晚回家请示爹爹……”
“大舅兄倒霉了,等着挨打吧。”张并幸灾乐祸。
摔东西了,发脾气了,没打。悠然本想补充两句,一阵倦意袭来,含混应了一声,沉沉入睡。
☆、 98、大夫夙退
“忙活什么了,累成这样?”张并又是纳闷,又是心疼。他还精神的很,妻子已是香梦沉酣,丝绸般柔软亮泽的长发散在枕畔,睡颜恬静美好,嘴角噙着丝笑意,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阿悠,我睡不着。真想把你叫醒,陪我说说话。”张并温柔凝视妻子半晌,还是没舍得叫醒她,挥手灭了灯,室内一片幽暗、安宁,和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值此万籁俱寂之时,定府大街孟家,辈份最长的那对夫妻正在激烈的争执着什么。侍女们束肩敛息,一个个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出。
“阿珩有什么不好?高门嫡子,祖父祖母、父母全是名门望族出身,家世无可挑剔!”钟氏实在气不过,拉着孟赉讲理,“二哥已病成那样,还一心记挂着阿珩的亲事,你怎么就不体谅他呢?这还没跟五姑爷提,你先把宣儿骂一通。怎么着,我们钟家的儿郎,配不上他张家的大小姐?!”
孟赉压下心头怒火,缓慢而清晰的说道:“悠儿从小到大,只去过吉安侯府一回,太太可还记得?她和吉安侯府没缘份。橦橦也是一样的,和吉安侯府没缘份。这门亲事实实做不得,不必再提。”
钟氏不解,“你是外祖父,又不是祖父!二哥是跟平北侯府提亲,姑爷还没开口说话呢,你做什么先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