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内,寒暄声和客套声络绎不绝。

大老远听着乱糟糟的,元德清正要扬声,被萧衍之抬手制止。

“在外一切从简。”

“是。”元德清应下,躬身退到身侧。

桑晚手心冰凉,被帝王炙热的大掌包裹着,不容拒绝地走向殿内。

官场上客套的恭维声逐渐清晰入耳,她的心也跟着跳起来。

不安地唤了声:“陛下……”

“不怕,和平日里同朕用膳并无区别。”

萧衍之虽温声安慰,但显然桑晚并不受用。

她不明白,帝王为何要同她一起。

这般场合,按规矩能坐在帝王身侧的,怎么算也不会是她这个已经亡国的公主。

不容她多想,便已被牵着入了殿内。

“陛下万安!”

放眼望去,皆着官服束发,低头跪拜。

桑晚抿唇拘谨,帝王悄无声息地捏了捏她的指尖,攥着她行至高台的御座之上。

“都起来吧,今日在滨州府便随意些。”

御座很宽长,桑晚慢吞吞挨着萧衍之坐下,突然明白他身为帝王,为何还会如此孤寂。

坐在这里,一言一行皆在规矩之内,受万众朝拜敬仰,还要通晓天下事。

那日他说,他的背后空无一人。

可这御座之上,又岂敢有人比肩?

大臣们起身,看到帝王身侧坐着佳人,皆是一愣。

昌玮是知道桑晚的,但也没想到会被萧衍之这样明目张胆地带来,还是同桌而席。

桑晚只在他们起身前匆匆扫了眼,现下低垂着眼帘安静坐着,只看着眼前那一方碗碟。

小鸟依人,颜色绝佳,倒是乖极了。

萧衍之:“今儿可真热闹,林大人和左大人都来了。”

林贤和左康安分别在左右首落座,听帝王提及,忙出来拘礼。

“臣等特来见驾问安,恭迎圣上凯旋回京。”

滨州及江州皆依附于泸江,代代生息,隶属于淮泸郡。

左康安便是淮泸郡守,林贤则是河道总督,都是二品地方官。

比起知州等小官,他们面圣的机会要多许多,每三月便要回京述职一次。

“有心了。”

萧衍之逐一扫过官员面庞,除了两位二品大员,淮泸其他知州也来了不少,

他随意点了几名官员问话,尤其是江州知州,尹明轩。

御案之下,桑晚的手还被帝王攥着,时不时把玩那纤细的小指,和他此刻略显冷峻威压的面容,大不相同。

眼见着寒暄的差不多了,昌玮身为此次圣宴的东道主,起身遥遥敬酒。

“天子亲临,臣及滨州皆不盛荣光,特为陛下和诸位大人备了歌舞,以享觥筹之欢。”

帝王此行,昌玮在官场出尽风头,此刻笑容满面,仿佛笃定萧衍之会说一个“准”字。

都准备拍手叫上舞姬,却听高台之上,传来萧衍之的轻笑声。

似乎带着些冷意,不大清明。

昌玮抬头,与帝王对视,心底莫名颤了颤。

建昭一年,也是萧衍之登基那年,太后垂帘听政,与帝王同点他为探花,留京一年后,调任滨州。

他离京时,太后仍在垂帘听政,还未见过政变后的帝王,只知暴君之名,一夜流传。

昌玮:“陛下?”

殿内气氛突然安静起来,谈笑风生的臣子也都悄声看向御案。

萧衍之若无其事地剥了颗葡萄,动作自然,凑到桑晚唇边。

桑晚一瞬间,呼吸都屏住了。

在御案下轻轻拽着帝王衣角,无声抗